“现在讨论和平还为时过早。”
柏林,scholsstz皇宫,新任德军参谋总长兴登堡元帅语气强硬地发话。
隔着厚橡木的会议桌,德意志帝国首相霍尔韦格阴着脸反问:“什么时候才不算早?”
“至少要等到俄国退出战争。”
兴登堡表情坚毅,魁梧的身躯不动如山,一眼看去宛如雕塑。
“什么时候?”
霍尔韦格追问。
兴登堡只是一眨眼:“快了。”
霍尔韦格眯眼道:“据我所知,波罗的海与白俄罗斯方面的攻势都已经停了下来;乌克兰方面的形势更是不容乐观——罗马尼亚人在比萨拉比亚的可耻失败,正在把我军的右翼暴露给敌人。”
兴登堡倒是一脸无可置疑的自信:“这都是暂时的困难,只要我们不再从东线抽调兵力,〖中〗国人又能够忠实地兑现他们的承诺,最迟到明年开春前,我们有把握制服俄国人。”
“不从东线调兵,西线守得住吗?听说你把协防意大利和巴尔干战线的德军分遣队,全部调到西线去了?”
霍尔韦格却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兴登堡显然早有准备,张口就来:“意大利人刚刚在特兰蒂诺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奥军只要老老实实守住伊宗佐河跟阿尔卑斯山的几个山口,年底之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至于巴尔干方面,协约国虽然制服了土耳其人,但〖中〗国人还在通过波斯湾和亚丁湾,不断朝小亚细亚和埃及方面进军,协约**必然要分兵应付,不会再有余力投入其他方向。”
霍尔韦格显然并未被说服:“驻维也纳和索非亚的大使可是传回了消息,奥匈帝国和保加利亚王国都已就此提出秘密抗议,驻布加勒斯特的情报人员也提交了报告,发现罗马尼亚有动摇的迹象……”
兴登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首相的话:“罗马尼亚参战带给我们的麻烦。远大于它对我们的帮助。要我说,与其hua费宝贵的军火和黄金跟这种狡猾懦弱的小丑做交易,不如直接占领它的国土,无偿掠夺它的资源。”
“但你没有足够的兵力。从意大利和巴尔干前线抽调的分遣队,也只够填补阿拉斯的缺口,西线还是没有预备队。”
霍尔韦格显得忧心忡忡。
“很快就会有了,我已下令将西线每个师下辖的步兵营数量由12个减少为9个,即取消步兵旅建制,师直辖三个步兵团。此外,每个野战炮兵连所辖的大炮数由6门减为4门。每师的大炮总数由72门减少为48门。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两个月内新建30到40个师……”
“但是总兵力没有增加,你这是自欺欺人。”
兴登堡一脸鄙视:“如今的西线战场上,步兵和野战大炮的数量早已不是决定性因素,防御作战需要的不是更多的兵力和大炮,而是更完善的地下工事系统,以及更多的机枪和迫击炮。新的三团制师在配备足够的自动火器和步兵火炮之后,理论上来说,在防御作战中完全可以发挥之前四团制师的作用。作为预备队使用时也更容易运输和指挥。”
霍尔韦格拧起了眉头:“理论上?我无意与元帅阁下探讨这种技术性的理论,我只想提醒阁下,最近的阿拉斯战役中。美国人已经开始以军为单位参与到大规模进攻行动中,这表明西线的美军数量和质量都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水平。”
“另据可靠情报,美军正以每月20到25万人,或5到7个大编制师的速度开抵法国,到今年年底,西线的美军兵力有可能达到120到150万人或30到40个大型师的规模,相当于70到100个当前的德国师。”
“届时西线的兵力对比有可能从当前的三比五,进一步扩大到二比五,甚至是一比三!如果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无法令俄国屈服,西线还有可能支撑下去吗?”
面对首相言之灼灼的质疑。兴登堡不屑一顾:“美国人不是财迷就是酒鬼,粗鲁蠢笨,空有蛮勇,怎能与我严谨自制而才智发达的德意志军人相提并论?”
“严谨自制而才智发达的德意志军人正在加速牺牲,这样下去军队迟早会被社会主义者跟无政府主义分子吞没。”
霍尔韦格倒不是危言耸听,他有充分的情报支持。他也相信兴登堡不会对此视而不见。
“在此之前我们要得到德意志帝国独立生存所必须的一切——也许我们无法长久占据法国和比利时的工厂、铁矿,但我们一定要得到波罗的海沿岸的港口与工厂、乌克兰的粮食与煤炭、高加索的石油与有色金属,外加成百上千万的廉价劳工。”
元帅的话虽然铿锵有力,却还不足以打动帝国首相,霍尔韦格面无表情地朝御座上已经安静倾听许久的帝国皇帝低了低头:“陛下,请您务必慎重决断,俄国沙皇的遭遇可就在眼前啊。”
“我的首相大人,你是在威胁朕吗?”
皇帝威廉二世的目光很是不快。
“陛下,是这场战争在威胁您,威胁您的皇位,威胁帝国的存亡,威胁数千万帝国子民的生命与未来。”
“够了,朕和朕的军队不需要一位和平主义者来指手划脚,你确认你不是社会主义者?”
“我永远是陛下忠实的臣仆。”
“很好,那就请你为朕推荐一位能够替代你的忠实臣仆吧。”
霍尔韦格的眼中顿时失去了神彩,喉咙里咕噜了几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无暇照顾霍尔韦格的感受,威廉二世板着脸转向兴登堡:“我的元帅,正如这位前任首相所说,缩小师的编制并不能增加兵力,眼下美国人正在加速增兵,西线的兵力差距将会越来越大,你最好还有别的办法能够稳住西线。”
兴登堡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霍尔韦格。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陛下,我恳求您同意参谋总部实施以下措施:未来3个月内,撤出阿拉斯到努瓦永之间的索姆河突出部,守军最远将后退80公里。进入一条拉直的新防线上,这样可以缩短50公里的战线,释放出13个师的兵力作为新的预备队。”
皇帝犹豫了:“撤退?这会不会影响士气?这片土地可是我军上百万官兵流血牺牲换来的……”
“我们将把敌人留在布满弹坑的索姆河战场上,同时还将在我们所撤出的土地上进行最彻底的破坏。”
兴登堡的声音低沉、冷酷,具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
“这样一来,敌人在抵达我们的新防线、构筑进新的进攻阵地之前,将不得不穿越一大片人造荒漠。他们必须重新修筑所有的道路和桥梁,运送从炮弹到手纸的数百万吨物资,还要设法安置几百万无家可归的难民。”
“而我们不但有了预备队,还将得到好几个月的时间来安心解决俄国问题——等我们解决了俄国,才有足够的筹码来换取有尊严的和平。”
听到这里,威廉皇帝连连点头:“是的,尊严,朕比任何人都期盼和平的到来。但如果这和平要以德意志帝国的尊严为代价,那朕宁愿与朕的军队一起,战斗到底!”
“您的俄国表弟在被迫退位之前。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霍尔韦格一边碎碎呢喃,一边起身准备告退——这里显然已经不需要也不欢迎他。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从外面推开,在披着绶带的侍从武官引导下,一位裤缝镶着红线的参谋军官捧着文件夹匆匆而入,将一份字数不多的电文呈给了兴登堡元帅。
兴登堡迅速扫了一眼,脸色顿时一暗,又从头细看一遍,这才缓缓起身呈给威廉二世。
皇帝看了电文的第一行便脱口而出:“奥军第1集团军正在败退?这是怎么回事?”
兴登堡低头回禀道:“俄军两个集团军突然从比萨拉比亚出击,向北进攻我南方集团军群侧翼。位于集团军群最右端的奥军第1集团军防备不足,加上军中的捷克民族主义分子趁机破坏,多处关键阵地接连失守。为避免遭到包围,集团军所属各师正朝利沃夫方向分散撤退——看来该死的罗马尼亚人连牵制当面的俄军都做不到。”
威廉二世阴起了脸:“朕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我军正在敌人赶出乌克兰?”
“陛下,恰恰相反,在我看来。敌人给了我们一个难得的机会。”
突然间,兴登堡的脸上居然开始放晴。
“机会?”
皇帝一时迷惑不解。
“陛下,这一年来,整条战线上的俄军节节败退,根本无力反击,而眼下比萨拉比亚的这支俄军,居然有能力发起集团军规模的反攻,可见这是俄军最精锐——恐怕也是最后的野战机动兵团。
兴登堡的目光中透出了猎人苦苦搜寻之后终于发现猎物的〖兴〗奋。
“这么说,只要摧毁这股敌军,我们在乌克兰以至整个俄国境内,就再也没有像样的对手了?”
面对终于也〖兴〗奋起来的皇帝,兴登堡微笑点头。
威廉二世的〖兴〗奋没能持续多久,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这股敌军正在向整个集团军群的后方突进,我军的交通线随时有可能被切断,这个时候你有什么把握可以摧毁敌军?”
兴登堡起身来到会议桌前的巨幅地图边,大手朝下一挥:“他们北进,我们就南进,反过来包围他们。”
“靠什么?步兵的双腿?在他们抵达敌军交通线之前,我军的后方早就被扫荡一空了。”
皇帝凭借自己仅有的一点军事常识发出了质疑。
兴登堡胸有成竹:“靠〖中〗国人的礼物——装甲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