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前朝后宫,玄明这几日都无心过问,一股脑儿都推给了宋毓然,因为——轩辕珏受了伤。
两日前,轩辕珏与杳然出城,便回了凉居。
感应到玄明与白泽已然苏醒,可以自保,他将他们从两仪盘中放出来,自己昏迷了过去。
白泽眼见玄明忧心轩辕珏的伤势,不眠不休地守着,心中有些酸涩,便去了凉居外守着,以防有人趁机图谋不轨。
直至昨日,轩辕珏才醒来。他的伤并未伤及性命,只是失血过多,尚有些虚弱罢了。
静崖来看过,喂了他一颗灵果,又吹胡子瞪眼地训斥了玄明一句,便说有要事离开了。
此时凉居中,是两人极为珍贵的独处时光。
玄明端着一碗清淡的汤羹来到轩辕珏房中,却见他下了床,正在洗漱。
“夫子,你怎么起来了!”玄明责备地夺过毛巾,将轩辕珏扶到床边坐好,亲手为他擦拭面庞与双手,又取来木梳为他梳理头发。
梳洗好后,她正欲去桌上将汤羹取来,却被轩辕珏伸手勾住腰肢,带回身前,一双墨眸含情道:“还叫我夫子?”
玄明红着脸,伸手去推轩辕珏,却又害怕碰到他的伤处,“你,你先放开我!”
轩辕珏松开她,玄明转身便要逃。
但甫一转身只觉得发丝一松,束发的丝带已然落入轩辕珏手中。
青丝散落肩头,将她的面庞映衬得更加娇美动人,玄明慌乱上前,想从轩辕珏手中抢下发带,却再次落入他的怀中。
“这便是你的真容吗?”轩辕珏起身,轻抚上玄明的脸颊,赞叹道:“真美!”
玄明侧脸避开他的手,悲凉道:“这是玄狐一族,用以迷惑猎物的诱饵罢了!”
“小狐狸,”轩辕珏将唇贴住玄明的额头,细语道:“我知道,神夜定然对你做了什么......”
玄明苦涩笑道:“即便没有他,我也逃不掉的!”她抬眸看向轩辕珏,含泪道,“玄狐嗜杀的本性,是藏在我血脉中的!”
轩辕珏疼惜地拭去她的泪水,“别怕,今后有我,再不叫你落入那样的境地!”
“轩辕哥哥,你就当你的小狐狸死了吧!”玄明挣扎着,想要逃离。
轩辕珏打定主意,决计不会放她这般离去,“小狐狸,自你失踪我便立誓,待卿归,以终生为伴!无论我的终生有多长,都要与你共度!”
他抬手勾上她的玉颈,俯首以唇封住她的决绝话语。
一个绵长细密的吻过后,玄明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任由轩辕珏横抱起来,她惊呼道:“你做什么!”
轩辕珏却眼含笑意道:“你说呢?”
“你,你伤还没好!”玄明埋首于轩辕珏怀中,一时间羞怯得不敢抬头,却见轩辕珏将她抱到床边。
轩辕珏抱着她坐在床边,一手环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将一颗灵果递到她的唇边,“也难为你在我面前忍了那么久,这颗灵果是我上次去师父那里给你偷来的!”
玄明瞥他一眼,红着脸接过灵果啃了起来。待飞速啃净了一颗果肉,她才想起自己还坐在轩辕珏腿上,“你......放我下来!你腿上还有伤呢!”
轩辕珏却不肯放手,“我养的小狐狸,自然要抱着!”
“嗯哼!”
一声轻咳自门口传来,玄明一惊,赶紧从轩辕珏怀中挣脱出来,却见是姜允斌站在门口。
“这青天白日的,毓明这般仪容不整,成何体统啊!”姜允斌挤眉弄眼地打趣道。
玄明面颊已然红云密布,她从轩辕珏手中扯过自己的发带,背过身去绑好秀发。
轩辕珏有些尴尬道:“允斌来是有何事?”
姜允斌撇着嘴,在床边的凳上坐下,“一来是忧心轩辕兄伤势,过来探望一番,不过......”他转头看看玄明窘迫的背影,笑道:“轩辕兄似乎伤得不重!”
玄明终于扎好头发,没好气道:“那还有什么事!”
“想你了,来看你啊!”姜允斌抬眸看着玄明,没正经道。但他的心底压着深刻的思念,宛如封印一般,无法表露,亦无法解脱。
眼看玄明又要负气离去,姜允斌忙道:“说正事!林夕堂的丫头们,都想见见她们的老大,宋毓然也不知今后大家该何去何从,林夕君总要露个面儿了!”
玄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明晚便在一醉阁见见她们!”
“好,我回去便准备!”姜允斌起身,走到玄明面前,将为他定制的林夕堂令牌递上,“今后,我可不操你这份儿闲心了,那个谢卿儿肚子里的无论男女,我都要尽快返回砥山了!”
“怎么?为何走得这般急?”玄明诧异道。
姜允斌叹了口气,“神夜受伤,带着郁蕊一同回了扶毕,火冥宫的势力当天便有了南移之势,砥山邻近北方,必然受到波及,我......我是砥山的山主,必须回去!”
“你是山主?!”玄明与轩辕珏闻言皆惊,异口同声惊呼道。
姜允斌翻着白眼儿道:“怎么?我不像?”
轩辕珏没有言语,玄明倒是心直口快,“不像!”
“哼!”姜允斌一颗银狐心登时碎了,气鼓鼓地转身离去。
玄明忍不住哈哈大笑,转头却又触到轩辕珏那一双深眸,正宠溺地看着她。
她羞涩不已,转身逃离了房间。
········
傍晚时分,云菲与雾菱来到凉居,服侍玄明换了林夕君的装束。
三女见了面,自然少不得一阵互诉衷肠、嘘寒问暖。
玄明暗觑云菲面色,似是极为幽怨悲戚,“小十六,有什么心事?”
云菲摇摇头,再也忍不住掩面跑出了房。
雾菱叹息一声,“老大,十六她......心慕二当家,可是昨日她才知道,二当家是女子......”
玄明闻言,也是一声无奈长叹,“毓然女扮男装,也是无奈之举,但愿十六能够想开些。”
雾菱陪同玄明出了门,恰见轩辕珏从自己的寝室出来。
轩辕珏见了玄明那身玄袍红带,眼前一亮,走上前轻笑道:“林夕君,好久不见!”
玄明掩唇羞笑,“轩辕夫子,好久不见!”
“看你这般打扮,突然想起那日某人醉酒之后、林间起舞的美态。”轩辕珏拉起玄明的手,附耳低语道。
雾菱见两人这般亲昵,当即识趣地将头别到一边,“嗯咳!老大,这个时辰......”
玄明连忙落荒而逃,“轩辕夫子,你好好回屋歇着,我走了!”
········
一醉阁中,姜允斌与宋毓然正同林夕堂众欢聚一堂,一醉阁最大的一个宴厅,今日坐得满满当当。
这半年里,林夕堂的女子们在各地剿灭文珉一党的暗人巢穴,前百排行的女子由六十多人,损失到了五十七人,加上宋毓然也不过五十八人,但她们无论是武技还是灵力都精进极快,已然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丫头们,姜公子这半年里为了咱们老大的事运筹帷幄,十分辛苦,”宋毓然执起酒杯,“咱们敬公子一杯!”
小姑娘们齐齐起身,“敬公子!”
姜允斌起身笑道:“林夕君还未到,在下先饮了,岂不失礼?”
“是啊,小女子还未见过姜公子被人灌醉,这般好戏怎能错过?”
一个冷媚入骨的声音响起,众人翘首望去,却见一个绝美的玄衣女子正亭亭袅袅进来,身后跟着云菲与雾菱。
众女见了玄明,都不自觉为之失神,更不必说此时已然有些未饮先醉的姜允斌了。
良久,宋毓然轻咳一声,众人才回神,“见过老大!”
玄明今日换了女装,没有掩饰自己的音容,来自狐族的魅力震撼了这些小丫头。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将之洒在自己面前的地上,忽而震声道:“这第一杯酒,咱们便敬死去的姐妹!”
众女皆面色肃然,郑重地将第一杯酒祭奠给死去的伙伴。
“姜公子,你现在可以喝了。”玄明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便含笑捻起他的酒杯,猛地一口给他灌进口中,险些将他呛住。
姜允斌好容易将酒吞下,拿帕子擦拭了唇角,讪笑道:“在下失态了。”
宋毓然咯咯笑着,“却不知姜公子方才拿帕子擦的是酒,还是......”
众女闻言,皆窃笑起来。
玄明咳了一声,“都落座吧!”
见她不悦,众人都不敢再玩笑,皆坐下来各自饮酒。
“不曾想小玄狐的真身幻化的人形这般惊艳,我在砥山这么些年,都没见过这般美的容貌。”姜允斌挨近了玄明,低声笑道。
玄明斜睨他一眼,“银湛爷爷,是在调笑我吗?”
“你这个小玄狐!”姜允斌最是受不了他这般叫自己,“你以为自己年轻吗?”
“你的真身头发都白了!”
“那是银白,是我本体的皮毛之色!”
“反正你就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