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魏国公府,魏国公徐文爵正搂着他的贵夫人睡着,两人的梦里都是天启皇帝回京后,他们的高高在上,还有大权在握。
这一日,天寒地冻,气温骤降。
两名仆人提着灯笼,在门廊处挨个点着,其中一个缩了缩脖子,咒骂几句如今这是什么鬼天气。
昨儿个还艳阳高照,今日就这般寒风刺骨的了。
两人点了灯就走远了,丝毫没有留意到藏在阴暗处,冻得浑身瑟瑟发抖的锦衣卫。
这些锦衣卫显然也没料到,天气会凉的这么快,低语间居然都能看见对方的哈气。
“弟兄们都紧张着点,今日之事,不能出半分纰漏!”
其中一人如此吩咐着。
听见这话,余的锦衣卫们眼神中全都带上了比周身冷风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说来也是,今日这天气忽然转凉,凉得就好像不是大明朝江南这一带的四月艳阳天。
莫说沿街乞讨的流民、乞丐,就连居住在家里的百姓,都有许多人染上风寒,缩在棉被中瑟瑟发抖。
百姓们还好,尚有遮风挡雨之处,沿街流民可就惨了,这些人多半都要被活活冻死。
他们不仅没钱吃药,连养病的条件也没有。
不过,无论天气、官府,还是颗粒无收的旱季,这些都难不倒南京的富户和附近这些家世显赫的豪绅们。
在天还未完全暗下去的时候,魏国公府便就打起灯笼,各房间更是早早支起暖炉。
屋里都亮着黄色的油灯,一片温暖祥和,仿佛这阴冷潮湿的天气,对他们没有半分的影响。
这时,内房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这声尖叫,没有引起半分的波澜,这天,魏国公府的侍卫们好像都是迟钝得很。
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不作声色地出现在徐文爵的卧房,为首一人,手持一柄银光闪闪的短刃,脚步不断逼近。
徐文爵坐在榻上,神色之中,尽是惊慌。
“你们是什么人——?”
“管家,管家!”
钱氏穿着紫色丝绸内衣,抱着被子蜷缩在床榻的角落,见这群黑衣人逼近,被吓得尖叫一声,然后发狂似的喊起来。
可惜,这声音传出门房就完全消散在屋外的风雨之中。
恰在这时,漆黑的夜空中起了惊雷,忽的一声炸响,转瞬间将整个院落照亮得如同白昼。
随着面巾缓缓扯落,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田尔耕,怎么是你?”
徐文爵震惊了,他由害怕,变得有些愤怒。
“你要犯上作乱,谋害当朝国公吗!”
“国公…?”
田尔耕被逗笑了,他手持短刃,一步一步走近: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看见是我吗?”
“因为,死人是不会说出去的…”
他紧紧盯着徐文爵,只要对方敢有丝毫的动作,他就会立刻出手,让徐文爵血溅当场,不会有丝毫犹豫!
“承蒙魏国公做的好事,让我这个本来被皇帝不看好的南京锦衣卫头子,能调回京师去了。”
“你…”
听这话,徐文爵脑海中出现一丝不好的预兆,眼神暗了下去,明知故问,也是拖延时间的问道:
“什么好事?”
“你的事儿发了!”
田尔耕一眼就看得出来,徐文爵是在拖延时间。
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个,就连老天爷都好像在帮自己,今日忽然大风大雨,气温骤降。
这个时候,别说街上,连魏国公府的院子里也不会有人,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田尔耕办这些黑事一向最为拿手。
况且,他也知道,这是自己赢回皇帝陛下信任的最后机会,这事,容不得有半点差池,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
他不打算再和徐文爵多说,握着刀,慢慢逼近,眼神冰冷。
“皇帝的密旨已经下了,要我带你到阴曹地府,去和老国公夫妇二人团聚,你徐氏的列祖列宗,想必都会乐意见见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