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歌舞厅有高中低档之分,贾正要去,那必须是大的,高档中又高档的地方。在一间豪华的歌舞厅包房里,灯光昏暗,烟雾弥漫。有人扯着嗓子嚎唱着,有人盲目地瞎蹦跶。贾正坐在电视的正中,一边搂着一位靓女,他不唱,单等着靓女给他喂水。喝了水,贾正觉得提不起兴趣,自己伸手去矮几上摸烟。忽然,一只小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像是抚摸,贾正抬起头,看见一位靓女,淡妆素颜。
“先生,来点酒吧?”那靓女妩媚一笑,说。
今天,贾正突然厌烦了浓妆艳抹,忽见素颜,淡妆素口,正合心意。不由心里一阵悸动。他反手去捉那只小手,小手突地飞了,贾正来了兴致了,他笑着对那位靓女说:
“来,过来坐这边。”
贾正身边的靓女见状,飞快起身,让出了位子。
那靓女忙低下头,转而又抬起来,娇柔地冲着贾正一笑,双目似水,掠过了贾正的眼帘,她似有娇羞地轻声说:
“人家是公主,不坐台的。”
靓女说完,转身推着酒车,走得很快,逃跑一样地出了包房的门。
贾正呼地站了起来,追到门口。公主是对其他人讲的,贾正到了这里,叫谁是谁,哪个敢说不来?他吼道:
“去,叫那公主回来。就说,从现在开始,她就不是公主了,她是我的小情人。”
包房里一阵哈哈大笑,有人出去,找那自称公主的回来。
公主被拽进了包房的门,正好被贾正堵住。她也不生气,依旧风情万种,娇滴滴地推开贾正伸出的双臂,环着贾正的胳膊。蓬松的头发离贾正似近似远。
“叫什么名字?”贾正醉了,问道。
“云枝。您可要记住的哦。”云枝娇柔地回答。
贾正今天,滴酒未进,他怎么觉得自己如入云霞之中,浑身上下轻飘飘地,无比得松弛。他说:
“咱们不唱歌了。走,我带你去一个更温柔的地方。”
云枝的另一只手,在贾正的胸前轻轻地向下一滑,佯做娇羞地说:
“别看我老,人家还是姑娘呢,您怎么说走就走。也太不把人家当回事了。”
就是云枝用手在贾正的胸前一滑,瞬间撩起了贾正的欲火,他一把抱紧云枝,伸头就向云枝的双唇亲去。他被云枝的小手挡住。横在贾正嘴边的小手,传来了女人的芬芳,清香袭入贾正心肺,贾正忍不住了,又要去吻,小手死死地挡住。
“让我换了衣服,这就过来。”云枝对贾正没有恶感,她仍旧是那么的温柔妩媚。云枝说。
贾正此时,都不清楚他是否答应了云枝。他无意间松开了双手,就站在包房的门边,渴望着云枝的到来。贾正不清楚是自己过分得焦急,还是云枝换装太慢。催促几次,让手下人去更衣房唤人。最后还是急了,亲自去到更衣房,他一推门,招来姑娘们惊慌的呼叫。他顿了一下足,还是进去了。他说:
“云枝呢?”
“走了。”有人惊恐地回答。
“逃到哪儿去了?”贾正生气了,狠狠地喝道。
“回家了。”又有人发现贾正不对头,更害怕了,轻声答道。
“家在哪里?”贾正更生气了,他吼道。
“不知道。”大家异口同声,慌乱地答道。
煮熟的鸭子飞了。贾正茶饭不思,派人在火车站查找云枝出行的下落,云枝是坐高铁出行到贵州。他得到了云枝的详细信息。贾正不耽搁,带了菌子,飞车贵州。
距离云枝的家乡还有几里路,路边的山坡上有一片竹林,斑竹葱翠,小溪潺潺。林间氤氲,似青烟缭绕,酷似仙境。竹林旁有一女子,身着蓝色印花小袄,头顶蓝色印花头巾,七寸宽裤,异常撩人。贾正停车,驻足远眺。忽然,他不由自主地大声自语,说:
“是了,就是云枝。”
菌子愣了,在这深山之地,看见女孩子,就认为是云枝。莫非这个贾正疯了。他见过云枝,不觉得好看,又是在歌舞厅的包房里,记不清楚。他正要跟上去,被贾正喝了回来。只好退回车边,等待贾老板的好消息。
贾正悄悄地走到林边,轻轻地咳了一声。那女子回身,莞尔一笑。贾正一下子就乐开了花,没错,正是他千辛万苦寻找的云枝。贾正明白了,云枝真是有浪漫情调,这是让他来找,找到浪漫的地方来,回归田园牧歌,享受古代才子佳人的悠闲爱情。他佩服眼前的云枝,不由声调也跟着温顺了许多。他问:
“云枝,你贵姓?”
“姓梦,梦云枝。”云枝娇柔地一转身,羞怯地答道。
太美了,梦一样的山,梦一样的水,还有这梦一样的云枝。贾正沉醉了,他愿意入梦,同云枝一起,在梦中徜徉,永不回还。他也像梦一样询问云枝:
“你的家在哪儿?”
云枝伸手一指,在贾正路过的路边,有一栋瓦房,前边的小院用篱笆围着。房子虽旧,倒也整齐。就是离村落太远。贾正暗下决心,事成之后,他要帮云枝把瓦房翻新,空闲之时,来这里消遣。他问: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有。就我一个人。”云枝说:“出来采蘑菇,你帮我先拿回去,我去村里打酒,顺便买些吃食。”
“点外卖。”贾正急切地要和云枝相会,她家里又没人,正是好机会。他说。
“外卖只送到村里的小超市,还是得去拿。你先去吧,不要乱走,等等我就回来了。”云枝娇滴滴地说完,自顾向村里走去。
贾正觉得也好,先去家里歇歇脚,等着云枝回来。不用担心,有的是时间。便轻轻松松地向那栋宅子走去。院子门没有关,院内干干净净,旁边还种了花。贾正喊了一声,果然没有人,他上了石阶,推开屋门。突然,脖子碰上了一把刀,砍竹子的那种,锃光瓦亮。紧接着眼睛被一条黑布勒住。有人推着他慢慢地往前走。然后有人捆住了他,被牢牢地绑在一只椅子上。屋里恢复了平静。
云枝走到汽车边,看见菌子还坐在汽车里,她摇了摇手,示意菌子下来。看见菌子下了汽车,云枝甜甜地叫了一声:
“哥。”
这一声,叫得菌子也麻了。他有点发呆,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枝冲着房子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对菌子轻轻地说:
“去吧。”
菌子看见贾正进了那个宅院,按道理没有贾正的指令,他是不能去的。贾正是刚刚和云枝分手,许是贾正让云枝过来叫他的。也是那一声“哥”,叫得他神魂颠倒。他满脑子嗡嗡作响,鬼使神差地向那栋宅院走去。院子很安静,屋子内也没有声音。菌子估计是贾正一人,闲得慌,这才叫他过来作伴。菌子推开了屋门,头不知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眼冒金星,瞬间昏了过去。他也是被照样捆在了椅子上,双眼勒上了黑布条。
“记得金良吗?”有人问贾正。
贾正的双眼被蒙住,看不见外边的情况。他有点害怕,估计是被人绑架了。贾正本无什么主意,不知道怎么想办法解开目前的危局。听到有人问金良,他不记得这个名字。没有回答。
菌子挨了一闷棍,这时他醒过来了。菌子猜到被人绑架,他希望不要遇到硬茬,反正贾正有的是钱,到时候把钱给了,也许能留住性命。当他听到“金良”两个字的时候,惊出一身凉汗。金良就是尉市旧小区的保安,是他们杀了他。看来,今天难逃一死,这伙人不是劫匪。是找他们复仇的。他连忙说:
“贾总,保安......,那旧小区的保安,名字就叫金良。”
是叫金良,贾正忘掉了这个名字。金良就是尉市旧小区的保安。是他发现了他们贩卖毒品,过来敲诈。对,就是这个金良。贾正害怕了,双腿瑟瑟发抖。他颤抖着回答:
“金良知道。不是我害了他,他失踪了,真的失踪了。”
“死到临头了,你还想抵赖?没有证据,我就不会找你。我手上有一枚扣子,是金良临死前从你的身上拽下来的。”绑客说完,把那枚扣子贴在了贾正的脸上,让他感觉。
贾正不记得当时他掉没掉扣子,反正衣服也换得多了,他觉得,今天这帮复仇的人会杀了他的。他怕极了,连忙说:
“大哥,您放了我吧,人不是我杀的。我有钱,你说赔多少就赔你们多少。”
原来,金良兄弟三个,一个妹妹金云枝最小。他失踪以后,两兄弟一边打工,一边寻找。两个月后,郑州的警察在黄河滩里发现了金良,dna确定无疑。弟弟从金良的衣服上摘下了一枚扣子,本不是贾正的。兄弟加妹妹一直在尉市查询,没有找到线索。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位在旧小区退休的保安说到金良曾经从熊疾处要到过钱,他也纳闷。熊疾又失踪了,金良兄弟猜想一定是熊疾所为。找不到熊疾,却找得到熊疾的主子贾正,本想诈得实情,再做打算。看来贾正、菌子知情,他们更有劲了。他说:
“你说杀人的不是你,那是谁?”兄弟问贾正。
贾正胆小,哪见过这种场面。刚才,架在脖子上的刀,锃光瓦亮。砍牛骨都没问题,要是砍在自己身上,贾正现在想都不敢想。他吓破了胆,哀求着说:
“大哥......,大爷,爷爷,人是熊疾杀的,我这里有钱,我愿意赔钱给你们。”
“熊疾呢?”兄弟问。
“失踪了,不见了,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贾正连忙回答。
兄弟俩出去商量,像这样的无头案,又没有证据,去报案也没有啥实际意义。就算是案子破了,熊疾又不在人世,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他们决定让贾正赔钱。这样的杀人案,判断贾正也不敢报警。他们回去给贾正说:
“你打算赔多少?”
贾正看着有戏,抢命似地回答:
“两百万,三百万也行。”
“五千万。”兄弟狠了,大声地说。
“五千万真的没有。我真拿不出这个数。求求你们了,少一点,我能拿得起,你们走起来也方便。”贾正乞求说。
菌子看生命无忧,这才出面帮忙。他说:
“大哥,你们别看城里人风光,有多少万,多少亿的。能够拿得出现款几百一千万的人少。咱们还是实在一点的好。”
这话实在,兄弟两个,谁也没有见过几百万。上千万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概念。他们也觉得菌子的话实在。便减了许多,说:
“那就一千万,不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