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之间玩玩而已,不用搞得那么正规,所以宋维扬他们打的是比洞赛。就是大家对着同一个洞打,直到把球打进洞为止,谁打的杆数少就是谁获胜。如果打完一个洞还要继续,那么就以累积的胜负洞数来裁定成绩。
雨润的老总祝逸才笑道:“宋老板是新人,第一杆让他来打,大家说怎么样?”
“对对对,宋老板先来一杆。”新理益的老总刘毅谦起哄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宋维扬笑着拿出1号木(开球杆)。
宋维扬的球技显然不过关,直接把球打出球道落在障碍区,甚至差点就打进了坑爹的长草区。
好在有人比他更惨,新恒德的老总郁国象就很悲剧。这位泼墨门男主角手起杆落,高尔夫球借着风势飞出将近300码,正好落在长草区的边缘地带。由于昨晚下了暴雨,长草区的草变得又长又湿,下一杆都不知道该怎么打了。
“我来!”沈南朋面对两个菜鸟,瞬间自信心爆棚。他确实球技要好些,只飞出球道一小段距离,可惜运气不是很好,高尔夫球居然落进了水坑里。
事实证明,这帮子老板虽然爱打高尔夫,但都勉强比刚上手的新人好些,球出杆后落在哪里完全随缘。
打第二杆的时候,刘永航的球离洞最远,按规则应该他先上。
趁着刘永航击球的时候,孟小平开始给宋维扬出谋划策。球童不止是拎包拿水的,如果击球者是中世纪骑士,那么球童就相当于骑士扈从;如果说击球者是赛车手,那么球童就相当于领航员。
孟小平沿途观察情况之后,跑回来说:“老板,现在距离球洞大概有240码的距离,风向西南,风力有点强。你前方80码的范围内都是障碍区,稳妥起见,可以用中短铁(球杆)击球,把球打回球道之内,下一杆再试图上果岭。当然,你也可以挑战一下,直接用3号木(球杆)攻果岭,但这样的难度非常大,即便是职业球员都不一定成功。”
“那就赌一把呗。”宋维扬笑道。
在宋维扬准备击球的时候,孟小平又说:“老板,打这种球,你的姿势有点不对。双手再往下放一点,重心放在前侧身体,挥杆的轨迹不要太陡。今天突然风大,球打太高完全掌控不了。”
宋维扬虽然以前也打过很多次高尔夫,但完全属于门外汉,自然是老老实实听球童指挥。
“刷!”
一杆挥出,高尔夫球飞出的轨迹明显偏了,而且用力过大、击球太高。但妙就妙在此刻有风,被西南风那么一吹,高尔夫球居然偏偏斜斜的落到果岭上。
“好球!”众人齐声喝彩。
这绝不是什么拍马屁,而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属于绝世好球,放在职业赛场也颇为难得。
他们现在打的是500码的5杆洞,听字面意思,似乎一般5杆就能打进。但真正打起来,新手有可能需要100杆才能打进,即便是资深爱好者,运气好也需要打10竿以上,10竿以内的都是走了狗屎运。
宋维扬刚才这个球,如果用打麻将来形容,相当于开局就直接听牌——两杆进洞才算天胡,换成职业球员也属于走狗屎运。
“宋老板,你是高手啊!”沈南朋竖起大拇指说。
宋维扬抱拳笑道:“运气,运气。”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郁国象摇头苦笑。他第二杆也没能把球打出长草区,那片草都快淹没他的小腿肚了,一杆打出去,大半的力道都落在草上,竟然只把球打出不足10码远的距离。
祝逸才搓着手说:“看我的。”
他也想学宋维扬攻果岭,煞有介事的摆出专业姿势,还把球击出了旋转弧度,这样落地的时候就不会滚得太远。可惜祝逸才用力过猛,高尔夫球直接从果岭上空飞过,球旋得再好也都白瞎了。
第三杆的时候,宋维扬排最后击球。
在果岭上是可以擦球的,孟小平小心翼翼的做好标记,然后仔细的把球面水渍擦干净。
“宋老板,争取直接抓鹰!”所有人都围过来,而且显得异常兴奋。
那场面,就像一群钓友去钓鱼,突然水里有大家伙咬钩,其他人全跑过来加油助威。胜负已经变得无所谓,他们在这里打一年,也可能碰不到一个老鹰球。
孟小平也非常激动,他当然希望宋维扬能打进,一般情况下客人打进老鹰球,那肯定是要加倍给小费的。但他还是建议道:“老板,一般上果岭之后,职业球员也是两推进洞,直接进洞属于运气好。你这一杆千万要稳住,尽量把球打到靠近球洞,即便这杆不能进,也要为下一杆做铺垫。”
宋维扬突然觉得这玩意儿挺有意思的,他放松心情吐了口气,然后用球杆轻轻一推。
“唉!”
“老鹰飞了!”
众人齐声叹息,都觉得有些失望,就差那么一点点,球擦着洞口滚过去了。
沈南朋说:“我们先停下来,让宋老板继续打。老鹰球没进,打个小鸟球也是好的。”
“对对对。”祝逸才连忙附和。
恭敬不如从命,宋维扬继续推杆,这次终于无惊无险的打进去。
“真的是小鸟球!”
“宋老板牛逼,第一次跟你打球就差点抓鹰。”
“宋老板运气真好,要不我们换三杆洞试试,说不定宋老板能来个信天翁(一杆进洞)。”
“小鸟球千载难逢,宋老板今天必须请客!”
“……”
剩下的球也不打了,借着小鸟球的由头,大家跑去会所嗨皮,顺便把球童们的小费一并给了。
先是喝茶聊天,接着中午一起吃饭。
吃饭过后,刘毅谦突然问:“宋老板对艺术品收藏感不感兴趣?”
刘永航哈哈大笑:“你又在拉人一起搞收藏啊。”
“就你那文凭,跟我差不多,你懂什么叫艺术品吗?”郁国象打趣道。
刘毅谦以前是开出租的,郁国象混得更low,以前是蹬三轮的,两人的学历都不怎么高。
刘毅谦笑道:“我不懂艺术品,但我懂人啊。反正我又不捡漏,只在拍卖行买东西,哪件艺术品最有价值,只看现场有几个是托,有几个真心想买就知道了。”
宋维扬忍不住想笑,上辈子他就知道刘毅谦,这位在收藏界可是鼎鼎大名。
这么说吧,单论搞收藏花掉的钱,刘毅谦可以称得上中国第一收藏家。3.08亿买王羲之《平安帖》,5037万买苏轼《功甫贴》,1.69亿买《十八应真图卷》,10.84亿买《侧卧的果女》,2.8亿买成化斗彩鸡缸杯……这么说吧,自2009年之后,他每年至少花10亿收藏艺术品。人傻不傻不知道,但肯定钱多!
特别是苏轼《功甫帖》,被故宫专家说是开门假的东西,苏富比拍卖行还因此起诉故宫专家,这玩意儿到最后都没搞清楚真假。
而花那么多钱搞艺术品收藏的刘毅谦,自己都承认他没有任何鉴赏力,反正指着最贵的买就行了。他说:“我是开出租车起家的,懂得察言观色,自认为看人很准。有托的拍品就是水货,有人真抢的就是精品,好多人疯抢的就是绝品。”
这位老兄花2.8亿买成化斗彩鸡缸杯,交接过程当中,居然直接用鸡缸杯泡茶喝,当时引起国内舆论的一片热议。
不可避免的,宋维扬被刘毅谦拖去欣赏他的藏品。
刘毅谦指着墙壁上的画,得意道:“这是吴湖帆先生的精绝之作,仿古12开《如此多娇图》,当时的估价是120万—180万。有个叫张宗宪的收藏家志在必得,结果愣是被我用200多万的天价抢了,张宗宪气得从此不再买吴湖帆先生的作品。”
“什么时候的事?”宋维扬问。
“97年,”刘毅谦笑道,“我有个朋友叫董国强,是匡时国际拍卖行的董事长,他当时说我200多万买画是疯了,这画顶天了能值180万。但我又不差那几十万,能多花几十万买下来,我为什么不买呢?”
宋维扬乐道:“很好,有钱,任性!”
刘毅谦说:“刚开始的时候,我搞收藏是为了赚钱,就跟炒股票一样。但渐渐就上瘾了,现在我只买不卖,我要做的是收藏家,不是艺术品商人。宋老板要是喜欢,我随时欢迎你来参观我的藏品,这种好东西要大家分享才有意思。”
“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要搞收藏?”宋维扬问。
刘毅谦回忆说:“大概是93年的时候吧,我当时还以炒股为生。有次我去京城收购一家国企的内部职工股,恰好遇到京城嘉德拍卖行的首次艺术品拍卖会。当时宣传搞得好大,我躺在宾馆里看报纸,看到拍卖会的宣传广告。我觉得这玩意儿挺新鲜,就跑去看了,还花200块钱买了本拍品图册。图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我只听说过郭沫若和李可染,然后我就把他们的作品买下来了。当时一共花了18万,现在至少涨到了100万以上,亏没亏本还真的很难说。”
1993年的18万和2003年的100万,对于商人而言,哪个更值钱确实很难说。
参观完这位老兄的藏品,刘毅谦说道:“宋老板,下次有好东西拍卖,咱们可以一起过去,联手把精品全都吃下来!”
“我有空就去。”宋维扬笑道。
跟这些富豪打交道挺有意思的,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至少玩高尔夫球时宋维扬特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