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灯(一)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本来宫里也应该有灯会,不过上弦才刚亲政,后宫又只有皇夫一人,没有纳妃,之前萧默然把宫女和女官都撵出宫去,如今也没有补选宫女,宫中只有内侍,所以也就没有人来扎灯了。

上弦下朝以后,在琼华殿把可以发回各部的奏折挑出来后,需要她亲自批的也就很少了,所以批完的时候才不过午时三刻。用完午膳,居然还有时间小睡片刻。

一觉醒来,才过了半个时辰。上弦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怎么享受难得的自由了。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了,有整整半天的时间什么都不用做。对了,记得东宫里有梨花,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开。今天天气很好呢,正好可以去赏花。

不用皇辇,用步行好了,这就出发。

居然已经开了,明明现在是阳光明媚的午后,远远看着那片梨花海,却好像是清晨,云雾缭绕,似真似幻,近看才能分辨那一枚枚薄的能透过光来的花瓣。有微风吹过,还会掉落几片,好像是下了一场小雪。

上弦一步步走进花林深处,冷不防被横伸出来的花枝勾住了皇冠。她收势不住,还是踏前半步,生生的将这好好的一枝花撞碎了。看到花瓣纷纷扬扬洒了一地,她微微有些心疼。

回头吩咐紧随身后的几位内侍,

“都到外面去等吧,朕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确认他们都已经退到照壁之后,看不到她了,上弦把自己的冠冕摘了下来。

上弦尚未建储,东宫也就无人居住。除了每日打扫的人以外,没有人会来了,所以上弦才敢把冠冕取下来。

把冠冕放在地上,继续往前走,发髻又被勾住了。干脆把头发也放下来,反正不会有人看见。

把重得要死的皇冠放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在这片花海里逛,真是……好开心,没有从早到晚做不完的功课,没有战场上杀不完的敌人,没有朝堂上听不完的争吵,没有琼华殿中批不完的奏折,没有天灾,没有兵祸,甚至连重得快要把她脖子压断的皇冠都没有了,今天下午她是自由的,真是太好了。

实在是太开心了,所以,当箫默然拿着她的披风走进花海的时候,她才会脱口而出一句,

“默然哥哥,你也是来看花的吗?”

话出了口,才惊觉失言。她竟然叫他默然哥哥,这下糟了。

箫默然听了这句话,只对上弦笑了一笑。径直走到上弦跟前,把披风给她穿戴上,再挽好她的发髻,给她戴上冠冕。

“天不早了,回宫去吧。”

幸好他没有说什么,上弦偷偷松了一口气。

回到他的乾宁宫,已经快到傍晚了。但是还不到用晚膳的时间,萧默然拉着上弦,一直往寝殿里走。上弦还在为在东宫里失言的事忐忑,等萧默然拉着她走进寝殿,摈退了内侍,关上了殿门,才发觉不对。现在时间还早,他想做什么?

关好殿门,萧默然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他的眼眸里怎么会好像有两团火在燃烧?他不过是向她走过来,她却好想转身逃跑。不只是想,她的身体真的不由自主地动了,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被他拉住了手,往怀里一带,接着吻好象雨点一样落了下来。她想挣脱,可是萧默然抱得紧,她尽了全力也挣脱不开。用手推他,推不动,只好改掌为拳。一拳过去,她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就好像打中了棉絮,拳上的劲力全都石沉大海。

他的内功已经入了化境,她根本不是对手,怎么办?

脑子虽然在惶恐,身体还是自动自发的一拳拳打在他身上,但是那里撼动得了他分毫?

他抱她的手使劲一收,让她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打他的手也使不上力气了。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他的唇寻到她的,辗转吸吮,然后他把舌头伸了进来,他究竟想干什么?

……

“弦儿,吸气……,呼气……”

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紧紧地抱住他,整个人几乎都吊在他身上……

好丢脸,他刚才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怎么她现在觉得脑子有点迷糊,搞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他好像很激动,不只是他,她自己也是,他的手已经抱得没有刚才那么紧了,她明明应该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点不想挣脱。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抱着他就好了……

“弦儿,你的身子还没有好,还不可以……”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不可以什么呢?

“以后,不要在外面把头发放下来,也不要在外面叫我默然哥哥,明白吗?”

原来,他刚才是在生气她叫他默然哥哥这件事,这是他新想出来的惩罚吗?好奇怪呀,她竟然有点喜欢他这样的惩罚,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我知道了。”

她松开了抱他的手,想往后退。

可是他的手一紧,不让她退,

“别动,让我再抱抱你,再……亲亲你。”

她不动了,乖乖的任他抱。

知道他要亲她,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她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当她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父皇常常把她搂进怀里,亲她的脸颊和额头,她问为什么,父皇总是笑眯眯的回答,那是因为父皇喜欢你呀。

他会想抱她,亲她,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她?

这一次他很温柔,不像刚才那样可怕,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舌头伸进来呢?跟父皇亲她的时候不一样,好奇怪呀。

实在是太奇怪了,她被他亲得……好象站在云彩里,踩不到地,浑身软绵绵的,说不上来是舒服还是不舒服,总之就是……好奇怪。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持续到萧默然给她换上便服,带着她堂而皇之地走到神武门前,守门的侍卫看清楚是他们,很不自在的给他们放行。

当她出了神武门,才发现今天她居然放他出宫了,难怪刚才侍卫看她的眼神有点不自在,当初她是告诉他们要软禁萧默然的,如今却自己把他放了出来,她食言了。

君无戏言,她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是……,哎,既来之,则安之,不是打定主意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的吗?且看看他今天到底有什么举动。

走着走着,才想到,今天居然连胡海平也没有带,只和萧默然两个人,就这样说出宫就出宫了,如果遇到刺客怎么办?

转念一想,有竟王殿下在身边,还有什么刺客能得手?如果有这样的刺客,那带胡海平来也是枉然。咦,竟王殿下今天没有佩剑,对了,大婚以后也没有见他佩过剑,想来应该是以他的修为,已经返璞归真用不着再佩什么宝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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