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浅色的薄窗帘,光线略略有点刺眼,客厅内,老人背依着沙发,手拄着拐杖,耷拉着眼皮打起了瞌眼儿,面前小桌上的花香还飘散着香气。
看一眼强撑着的老爷子,越妈妈无力的苦笑,老爷子自从医院回家,精神便好得不得了,只在天亮前小眯了儿会,一直撑到现在都还不肯睡觉,老爷子是在等那个孩子呢,可是,这样等着就能等到么?
她站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将正当日晒的窗户的第二重窗帘放下,令室内的光线变暗些,好让老爷子可以睡沉些。
越家所住的大厦共二十一层,越书记住在十楼,标准的四室二厅二卫,这也是市政府统一分配按排的,每层共六户,因家老人喜清静,住的是最靠边的一套。
十楼居中,高空风也有劲,都无需开空调,屋内不闷也不热,居住空间良好。
而老爷子人在打眯儿,却没睡沉,眼皮揭了揭又耷拉下去。
拉好帘子,越妈妈绕过厅,轻轻的推开一扇房门,其房间的二重窗帘都放了下来,风拂进室内,空气凉爽,床上睡着一个姑娘,怀抱着一个抱枕,睡得沉沉的。
终于睡着了啊。
看着女儿终于熟睡,她放心不少,掩上门,又回到客厅坐着,陪着老爷子。
大厦之内很凉爽,厦外正热,太阳毒烤着大地,小区内幢幢大楼拔地起,如竹笋似的林立有致,景观树,花草修剪的整整齐齐,偌大的地方连个人影都不见,只听知了在树上“知了知了”的叫着,更显咶噪。
在这种时刻,连小区保安都没精大打采的,然而,正他差点瞌睡时,精神一振:一列豪车正转向小区。
帕格尼,一辆二辆,还有法拉利,还有宾利,一辆二辆!
男人对车有着天生的敏锐感,就像女人对衣服有着狂热感一样,保安当即目瞪口呆,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它五辆车旁若无人的进入小区,驶入某两大厦之间的铺得平平整整的碎石小道上。
车,平稳的奔驰着,高楼大厦,树木风景自眼前掠过,大保罗又悄悄的望了望旁边的人,坐着的少女面含微笑,竟异常的镇定,看不出什么情绪。
而墨泪,一路上情绪似海潮,早涨了落,落了涨的在涨涨落落中起伏了几百转,心中百感交集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如今,身心反而变得空空的,竟什么想法也没了。
车绕了几绕,停在一幢楼前,保镖们快快的赶到法拉利前,拉开车门,撑开阳伞,将随车带着的轮椅展开,请里面的人下车。
熟悉的大楼印入眼帘,墨泪的心跳不受控制加快,咚咚咚,每一个跳动都怦然有声,肌肉绷的紧紧的,四肢越来越僵便。
当被大保罗扶下车坐上轮椅,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整个人有点呆有点傻,迷迷糊糊之间便被推进大厦电梯,然后在十楼停下,又被推着走向走廊的另一端。
当保镖们在深红色的门前停下,墨泪的瞳孔一缩,那些僵死的心绪活了起来,心若汪海大海,波涛汹湧翻腾,那些海浪一拔一拔的冲击着心房,撞得她心脏一阵阵的悸挛,耳边“嗡嗡”作响。
她心潮起伏,然而,还仍然面带笑容。不等她情绪稳定,保镖伸手敲门,指节骨击敲在厚实的红木板面上,发出三声轻重一致的“可可可”响。
嚯-
打眯儿的老人一个激灵,坐得笔直。
谁?
“来了。”越妈妈被嚇了一小跳,赶紧快走去开门,心里却纳闷不已,是谁呢?这个时候是老越,难道是小胜或者是阿静那孩子?
心思活络间,到门口,拉开门:“哪……”
当门徐徐启开一个三十度的角,看到外面的人,她“嘶”的一下,那口气就卡在了喉咙,上不来下不去,那到嘴边儿的话也嘎然而止。
外面站着的人,个个拔长拔长的,一色的墨镜,皮肤白得似抹了粉似的,又酸又有型,活脱脱就是电视剧里黑社会老大身边的保镖仔形象。
越妈妈瞳孔刹时扩涨,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越妈妈-
当温良的女声入耳,墨泪脑子里有东西“轰”的炸开,整个人又懵懵懞懞的。
主人没有招呼,大保罗等人也不好自作主张,只好等着人回神。
“囡囡,谁呀?”等着结果的老爷子见没了下文,有些沉不住气了。
囡囡,越妈妈的小名儿。
“爸-”听到自个的小闺名,越妈妈脑子一下子自短路状态变通顺,下意识的恭敬回应一声。
对老爷子,她是真心的敬重,不仅是他是她的公公,更重要的是曾经在很久以前,老爷子并没有门户之见,毫无异议的接受了她这个媳妇,所以这么多年,她拿老爷子当亲父一样的敬重着。
“请进!”她将门完全拉开,不管对方是谁,登门即是客,哪怕真是黑社会,也不可能大白天的跑来杀人是不?
走在前面的四个保镖,不客气的一步踏进越家,再往边一站,守在门的一边,他们让开,后面的情形也一目了然。
“小泪?!”越妈妈一眼看见了轮椅上的少女。
门前站着白衣黑裤的青年,围着轮椅,那上面的少女,身着一件从左斜至右,右肩空裸的无袖肩长裙,鲜艳的红色衬她的脸白里透红,美丽动人。
那张,她看了千百回,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乍然一见,越妈妈当场石化。
“谁?!”老爷子一个腾身站起,拐杖“咚”的撞了撞地。
再次听到熟悉的呼唤,墨泪的心潮一涌,眼底酸意肆虐,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待老爷子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入耳,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越妈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