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繁华,霓灴如星火。
一辆出租车在一条巷子的一栋古老宅院门前停下,戴着墨镜的男人提着一只男式手提包下车,接过司机搬出的小行李箱,缓缓走向大门,而出租车则朝一端奔去。
男人摘掉墨镜,摇响了大门上的铜环,以环击门,声音在小巷子里尤响亮,路灯却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在青石板路上,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里面响起略显苍老的声音:“谁呀,稍等啊,马上就来。”
不大会儿,使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咣呀”拉开,探出个头发发白的老人来,下一秒,老人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小爷?!”
“林伯。”男人轻轻的唤一声。
“我的小爷,我的静大小爷,你终于肯回来了哟,老太爷盼你都盼得白了几根头发,快进来,这是你家,还愣着干啥子哟。”林伯冲出去,拖着人就走,老胳膊老腿都倍儿有劲,愣是将人给拎进门,又关上大门。
宅子是栋四合院,前面有倒座,外院,林伯拽着人直接进二门,再内是天井,上屋厢房,内庭种着花木。
院子内摆着一套木桌椅,数人正在纳凉,一边燃着蚊香,上屋与厢房屋檐下的灯光照亮了院子。
“老太爷,小爷回来啦。”林伯献宝似的将拽进家的人给推出去。
坐着的数人都已过中年,面孔都有几分相似,都转首,望向进来的林伯和青年,脸上神色淡淡。
“小叔。”坐着数人中站起四人,独留下一位老人仍端端正正的坐着,比万年古井还幽静的眸子微微闪出丝欢喜。
“爸-”华静冲着老人叫了一声,提着东西走向几人走去。
“嗯。”华老点头。
都说长孙是祖父母的手中宝,老幺是父母的心头肉,祖父母盼孙盼来长孙,对头一个孙不管是男是女都会特别偏爱,做爹娘的则最冬最幼的一个。
华静是华老的老来子,华华也爱极了这个幼子,可怜心头宝太执拗,不肯走家族祖辈相传的路,愣是混迹都市做普通百姓。
林伯看看一对父子,悄悄的撤。
华静也不管他的冷清,自个走近,放下行李,拖过一把椅子坐了,又为自己倒茶,不客气的狂喝,在路上被堵了几小时,他渴了。
就算是喝茶形如牛饮,动作也仍然优雅,这就是贵族天生的气质。
四个中年又坐下。
“回京两天,还知道回来打一转,总算还有点良心,”华老忍不住想将小儿子拍飞:“回来了就回来了,宁愿住外边也不回家住,矫情。”
“爸,你是什么呢,我傍晚才下飞机,堵车堵到现在才到。”华静一连喝了三四杯茶,也总算解了点渴,
“噫,昨天到京的那位修真小辈真不是你?”老人惊讶了。
“不是我。”男人瞬间明白所指是何人。
“你想通了?终于决定回归?”老人最关心的还是幼子的选择,犹记得当年此子甩门而去,扬言谁敢逼他便断绝关系。
“我会修习,却不会回家族。”华静淡淡的往后一仰,双手枕着后脑,闲淡至极,六年未归,外界年年不同,这里连气息都差不大,不可谓不让人心生岁月无情之叹。“那你回来作甚?”华老火大的很,他觉得这小子就是回来气他的,反正只要看见这个儿子,他说不上三句就想发火,绝对不无修为问题,纯属恨铁不成钢的人之本性之因。
“当然是她进京了啊。”罪魁祸首丝毫不以为意,完全是一副“你多此一问”的表情。
“你回京就是怕我动你心上人?我再不中意那女人也不会自降身份去跟一个世俗凡人计较,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过,小鸡肚肠的男人,若不是清楚你娘的性子,我会怀疑你不是我的种。”
气,华老气得头发倒竖,有这种儿子绝对会少一甲子以上的阳寿。
“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有人当年说‘那女人若敢踏进燕京一步,我废了她’。虽说时隔二十余年某人不一定记得,我可不敢忘记,万人某个管不住自己的老男人不要老脸对小姑娘下手,我就得打一辈子光棍,做一辈子和尚。”
闲闲的调调,完全是云淡风轻般的随意,而一旁坐着的四个中年男人已是面色发白。
“气死我了!”低低的一声怒喝,老人“嗖”的自原地消失,若眼力好大约会在他消失的瞬间能看到一抹影子闪现上屋背后,若眼力不行,根本什么都捕捉不到,他就是凭空消失的。
“定力太差,难怪修为多年都没进步。”成功将人气走,男人反而万分鄙视的眺望了一眼,非常不屑的评价了一句。
他完全忽略了自己遇到某个小女人时定力差到掉渣的事儿,此一时彼一时嘛,哪怕记得他也会选择性的忽略。
“小叔-”四个中年男人弱弱的抹把汗,爷爷会爆燥,还不是因为小叔么?他们就不明白,为何每次小叔跟爷爷俩碰面,被气的跳脚的那个总是爷爷。
“嗯,你们也要记着,动谁都行,就是别动你们未来小婶娘,动谁的人都可以,就是别动你们未来小婶娘身边的人,谁不听劝告后果自负,谁活腻了动了她的人,也不用回来,立即自裁吧,省得连累家族为你们的愚蠢行为陪葬。”
“小叔-”四个中年人迟疑的张嘴,想问那个女人为何动不得,又敢问。
“我只能告诉你们,你未来小婶娘的母族背后有个可怕的丹师。”
“丹……师?”四人冷汗,暗自为自己庆幸了一把,好在还没有生出什么不法之心,否则一定死得很惨。
“嗖”,就在这当儿,消失的老人又坐回原位,语气急促:“你说你心上人家族背后有丹师扶植?钟氏家族是修古家族?你见过丹师大人没有?”
丹师,修古家族最珍宝的人才,可遇不可求,某家族若能出一个丹师,其家族必然人才辈出。
华氏虽然继承了修真传承,同样对丹师求贤若渴。
“没见过。”华静斜一眼,又露出鄙视的眼视:“丹师若那么轻易就能让人见到,那还算是丹师么?哦,差点忘记了,这些天老家伙们应该察觉燕京新增一位外客吧?你们也别自持老前辈等着人家来拜访,那位新起之秀不懂那些弯弯道道,就算懂他也未必会照作,最好别打他的主意,他是我心上人宠着的小正太。”
华老被噎得哑口无言,差点想撞墙,儿子真的不是回来看他的,是回来给他警告的。
“嗯,你们慢慢赏星星,我睡觉去,睡饱了明天才有精神去见我的心上人。”华静伸个懒腰,提起行李,直奔上屋。
被丢下的华家老少五人在夜空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