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放手?”
萧鸣的语气就像狂风骤雨袭来之前,那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
叶楚绾当即便松手,身体一晃便要往后跌坐下去——
她眼睛都闭上了,哪知萧鸣却又拽住了她的手臂,臭着一只脸,满眼的嫌弃,语气不善道,“让你松你就松!你有这么听话?”
“……”
叶楚绾被噎的说不出话,头低着不敢抬眼。
萧鸣单手整理着衣襟,“那两小的没叮嘱你不要随便下床?腿要是再伤到,就是药婆婆也没办法治!”
“我……”
“你害羞扭捏个什么劲儿!被你扒衣服的是小爷吧?”
“我!我没扒你衣服……”后半句蚊子叫一样,萧鸣嗤笑一声,叶楚绾只觉得快疯了,憋得要疯了,羞恼的也要疯了……
“弯弯姑娘?你怎么下来了!”
仙桃刚进屋就见萧鸣和叶楚绾杵在门口,这氛围……
叶楚绾见仙桃脸上又浮上一抹莫名的痴笑,心忖,不会吧……
“难道是仙桃打扰了少当家和弯弯姑娘的打情骂俏,诶呀呀,仙桃什么都没看见,仙桃这就——”
“仙桃!”
果然!这仙桃真的是什么糖都磕,半点儿都不挑!
叶楚绾急叫一声,“不是!”
“……”
“我,我……我有些内急……”
“……”
“……”
叶楚绾尴尬到人都要麻了。
萧鸣清了清嗓子,兀自进了里屋。
仙桃憋着笑,搀着叶楚绾往外走,还嘀咕道,“弯弯姑娘真是的,你和少当家有什么好羞的……”
“……”
叶楚绾想离开这里,她真的待不下去了!!当
萧鸣走到桌前,提起水壶却顿住,想起方才岳弯弯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爱,竟兀自发笑,回过神后忙摇了摇头,那丑八怪,可爱?疯了吧!
萧鸣赶紧把这可怕的念头从脑中甩出去!
他喝了口茶,却突然打量起自己这间住了近十年的卧房,似是思忖着些什么。
第二日,叶楚绾再起床,拉开床幔要叫仙桃时发现……床边多了一根拐杖,桦木所作,杖头被打磨的很是圆润。
而昨日傍晚,萧鸣便砍了一根桦木树干回了院子,而后便是削木打磨的声音,一直到入夜都没停,她嫌吵还蒙住了自己的耳朵……
叶楚绾试了试这根拐杖,杖头的横木架在腋下,手则撑着下方的短横木,长短竟是刚刚好,她走了两步,桦木轻质却坚硬,对她来讲,再适手不过。
所以……那小山匪或许真如仙桃所说,并非真的恶劣?
回想这小半个月,萧鸣虽是一脸嫌弃,多揶揄嘲讽,却不曾伤害她什么,相反,他帮她诸多……
这腿被人牙子打折后,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瘸一辈子。
怎么敢想进了山匪窝,会受山匪的医治?
那福康兄弟为何总念叨着药汤不能浪费?其实稍微想一下便能想到,这匪寨里,药材是非常珍贵的。
萧鸣嘴上计较她吃的喝的用的,却从不曾真正苛待她。
哪怕她相貌丑陋,令人不忍直视。
尤其是那日,药婆婆为她治腿时,她咬了他的手臂,她承认,一半是痛的不能自控,而另一半是……不想自控!
咬他!咬他一块肉!以泄心头所有的羞愤!
她醒来时,其实最担心的便是他就此事找她算账,那可比梦里骂他要严重的多,然而……时至今日,他只字未提。
原本叶楚绾还有些侥幸,想那一口没有她想象的厉害,毕竟她当时神志不清,直到某天前半夜,萧鸣回来,而仙桃在外屋抹着眼泪替他换药,她才知道,那伤口并不浅。
或许,她该去说声……谢谢,哪怕对方是个小山匪。
“弯弯姑娘,有什么事你喊阿福阿康!仙桃得出去一趟!”
隔着窗户,仙桃火急火燎的声音传了进来,不及她回应,仙桃已经出了院儿。
叶楚绾和阿福阿康一起吃早餐,吃完后她才问,
“仙桃那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阿福嘴里塞着窝窝头,“一早,寨主那边派人喊阿鸣哥哥过去,好像是少当家闯祸了。”
叶楚绾愣了一下。
“其实仙桃姐姐是关心则乱,阿鸣哥哥闯的祸还少么,哪回寨主舍得真罚他?”
阿康比阿福大两岁,但也就是个孩子,说起话来却十足的老气横秋。
阿福依旧鼓着腮帮,口齿不清道,“可以前阿鸣哥哥闯祸,仙桃姐姐也没这么慌张啊,估计这次祸不小!”
“会不会和萝卜哥哥有关?”阿康突然想到。
萝卜?
“你说白萝卜?”叶楚绾心口一紧,望向阿康,只见阿康点了点头,“昨天听村里人说萝卜哥哥帮少当家下山办差,前几日就该回来了,却至今未归……”
叶楚绾嘴里的那一小口窝窝头,却再也咽不下去了。
“阿福,阿康,你们能……带我去寨主那边么?”
阿福和阿康互相看看。
“我就是去看看,你们……不也很好奇少当家会闯什么祸,是不是和白萝卜有关么?”
这话戳中了两小只的心思。
“带你去可以,但你不能惹事!”
“好!”
……
此刻萧鸿的院子里,弟兄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寨中的长老到骨干都在场,十来个寨民表情都十分难看,紧张不安,两个年纪大些的眼里透着死寂一般的绝望。
而院子中央,便站着萧鸣,他的身侧跪着一个弟兄,头上缠着纱布,正是萧鸣派去护送初九的四个人中的一个,名叫云奇。
云奇抹着血泪,“虎子和小剩都死了,呜呜……现在白萝卜被官府给抓了,我躲在城外两日才打听到他们要将白萝卜问斩示众……”
萧鸣垂首看着地面,双手早已攥紧,萧鸿厉声质问,
“谁让你安排他们进入官道后继续送人的?你不知道出了云归山就不是我们的地盘?不知道洪城一直虎视眈眈盯着老子的山头!”
“我……以为,以为暗中护送,见那丫头入城就折返,便不会有事……”
少年的唇抿成了一条薄线。
“你以为?你这是拿寨中弟兄的命去赌!赌你的自以为是,自大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