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回去之后,我打开纸扎店的门,推了电三轮出来,又把店门锁上。
我骑着电三轮,去看外婆。
我心情真的得很不好。
我知道顾以琛信任我,但是他对我始终很疏离。
就像有些事,我不问,他就不会对我说。
有些事就算我问了,他也不会马上回答,只会斟酌再三之后,可能才会给我一个他觉得稳妥的答案。
他也曾经对我说过,选我做人间通行证,不仅仅是因为我条件合适,还是因为我稍微有点脑子,也还算拎得清。
所以,渐渐地我越来越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了。
顾以琛可能也是这样想的吧。
只是……
我现在只想去看看外婆。
想跟外婆念叨念叨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我坐在外婆的病床旁,看她脸色苍白,鼻子上插着氧气管。
我忍不住手发颤,我跟外婆诉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可外婆没有回应我,我一阵失落,却哭不出来了。
就像已经习惯了看她躺在那里,又像是心里的悲伤没有那么大的冲劲儿,只是一点点慢慢地蚕食着我。
当我emo够了,振作精神走出医院的大楼,准备走向车棚子,去骑我的电三轮。
天色都已经擦黑了。
我肚子一阵咕噜叫,车棚子前边还挡了一辆黑色宝马跑车。
我原本打算绕过去,骑我的电三轮。
下一秒,穿着西装的顾以琛从车上下来,霸道地把我拉上了车。
他的愤怒几乎压抑不住,声音都变得沙哑,“杨沫沫,谁准你单独出来的?”
“还跑来医院这种地方?你以为你吸了几口鬼气,就半点儿事儿都没有吗?”
我不解地看着顾以琛,“你不是去地府有公务?”
顾以琛黑着脸,“有公务又怎么样?”
他这话让我挺无语的,“顾以琛,你要不要过过脑子,你自己现在在说什么?”
“你去地府忙公务了,下午玫瑰姐跟小马哥带着我去给房子过户,我把所有的事儿都办完了,我还不能来看一下我的外婆了吗?”
顾以琛愣了一下,“什么房子?奥,你说那一个啊。”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顾以琛在花钱买房这方面,这么不往心里去。
“杨沫沫,你来医院看外婆,不会跟我说一声吗?”
“你就那么不把我当自己人吗?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你自己?”
他紧紧攥住我的手腕,表情是真的生气了。
我其实有些不明白他的愤怒。
即便我没有老老实实地待在纸扎店里,他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他这样急匆匆地从地府赶回来找我,真的会让我多想。
“以琛哥……,不管怎么样,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咱们现在回去吧,你自己开车来的吗?我骑了电三轮来,得骑回去。”
“就算你不来接我,我也能安全回去的。”
我静静地看着顾以琛,慢慢抽回自己的手。
他倒是有时间,可是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我只想先回去,弄点东西把肚子填饱。
顾以琛的眼睛里暗流涌动。
他的表情一点一点凉下来,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杨沫沫,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我说的话,你就不能听听吗?”
我的心开始咚咚咚地跳,不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的有什么事儿,就不能先回去再说吗?
我一字一句地开口,“顾以琛,我不明白你在抱怨什么,我现在肚子饿了,只想骑三轮回去弄点饭吃。”
顾以琛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允许我下车。
他将我抵在车座上,粗暴地亲吻着。
我不敢挣扎,不敢出声,听着顾以琛在我耳边低吼,“杨沫沫,你是不是傻?”
“我说你吸了两口鬼气,现在天都黑了,你跟我说,你要自己骑电三轮回去?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我都开车过来接你了,结果你居然要自己骑电三轮回去,你是真的没长心吗?”
……
顾以琛升起车窗,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电三轮先放在这儿,等下让小马哥派人来骑。”
“可是要是还在我手上,小马哥没钥匙怎么骑回去?”
顾以琛的手打了个响指,随后把手伸过来,摸了摸我的脸。
两秒钟之后,小马哥出现在车窗外,“老板!”
“小马哥,帮忙把电三轮给老板娘骑回去吧。”顾以琛示意我把电动车的钥匙给小马哥,“钥匙。”
我立刻把钥匙从挎包里拿出来,转手递给了小马哥。
小马哥接过钥匙,往后退了两步,目送我们的车离开。
“以琛哥,我饿了,可以先在外面随便吃点吗?”我又听到了自己的肚子咕咕叫。
“你那么饿了?”
顾以琛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我的饥饿感有些意外。
“你想吃什么?买了带回去吃。”他语气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多饿一会儿没什么的。
可我明明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我再忍一下吧,马上就回去了。”既然他说我吸了几口鬼气,怕对我身体不好,那我索性回去叫外卖吧,跟去店里吃也差别不大。
就没必要承担节外生枝的危险了。
“对了,这个车是……”我看这个黑色宝马不像新车,当然更不是纸车,就想问问来历。
“啊,这个是我十年前开的车,一直在别墅的车库里放着了。现在开出来,之后要过户到你的名下,虽然有点老了,但开车还行。”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
我其实更担心的是电子眼能不能照到顾以琛。
不过好在,从医院回纸扎店,开车也就用了十来分钟。
我下了车,开了纸扎店的门,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等我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的时候。
去天意旅馆后院放车的顾以琛,回来了。
顾以琛坐在我身旁的沙发上。
他随意地铐子啊椅背上,双腿交叠,目光淡然。
可能是我之前没注意,又或许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看上去比平时多了一丝疲惫。
“吃米饭跟炒菜可以吧?我刚才过去的时候,看到厨房里开了火,就让他们多做一点儿,等做好了送过来。”他的语气比刚才缓和了许多,人也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