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可现在,安德烈在这双眼睛中发现了光。星星点点的光茫,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安德烈呆滞在原地,花了足足三秒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到莱茵面前,单膝跪下,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反复确认。“莱茵,你的眼睛能看见了?!”面前银发金眸的高大军雌面如沉静坚毅,他像是有了什么天大的喜事,满眼都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一股神奇的亲切感从莱茵心中涌出,冥冥之中仿佛来自血缘中的奇妙感觉,莱茵抿着唇露出一个笑来,他看着激动不已的安德烈点了点头:“嗯,我能看见了。”“能看见了,能看见了!”安德烈伸手像是想要触碰莱茵的眼睛,却又不敢,最后猛地收回在身侧,他起身朝着陆泽深深一鞠躬:“路德阁下,感谢您做的一切,真的很感谢您!”陆泽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声音淡淡:“没什么,我不过做了我应该做的事。”陆泽和莱茵的视线在空中相会,陆泽伸手摸了摸莱茵的眼角,勾出一抹笑意:“莱茵是我的雌君。”就因为这个,陆泽对莱茵的所有好都是理所当然,莱茵是他的雌君,他挑的,他救的,也是他亲手养的。缩在他掌心为他歌唱的小鸟雀。陆泽捏了捏莱茵的蹭到他掌心的脸蛋,不再言语,有些东西他们心中知晓,一切早已不言自明。那天是个艳阳天,玻璃窗被照的格外明朗,清晰地映出了病床旁陆泽和莱茵的模样,他们四目对望,眼中只有彼此。第082章 陆泽的手在发抖安德烈并没有久留, 正如他所言,军部的事情非常多, 刚刚将帝国烂了的根块挖出,虽然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兵荒马乱,若是不好好处理,只怕是后续会牵扯出一系列麻烦。莱茵的血液分析报告很快就出来了,真是万幸, 布莱德一家子恶毒却愚蠢,举刀行刺应该是一时激动做出的冲动之举,并非蓄谋已久,刺伤莱茵的刀上并没有抹毒。莱茵的伤口已经处理得当,无需在医院多待, 他跟着陆泽回了别墅。经过早上这么一闹, 陆泽准备去研究所销假的打算也是不了了之。一路无言, 回到别墅让莱茵乖乖待在沙发上, 自己径直去了厨房。现在刚刚到十点,现在准备中饭实在有些早了。隔着透明玻璃门, 莱茵看着陆泽捞起袖子,伸手拉开冰箱中取出蔬菜和鲜肉,他拿着刀在案板上切肉的模样冷静沉着, 仿佛他此刻并非身在厨房而是在进行一场严密谨慎的手术。莱茵静静地看了一会,他违背了陆泽让他乖乖坐着的要求, 起身走向了厨房。莱茵发现他的雄主似乎有些不对劲。厨房内, 陆泽握着削骨刀, 他看着案板上切口不齐、厚度不一的肉片,微微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握着刀的手, 削肉的刀被磨得锋利,刀尖上闪着微微的寒光,此刻这光影晃动着像是在发抖。陆泽面无表情地收紧了握着刀的手,他毫无情绪的脸此刻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怕。“咔擦”厨房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了,莱茵朝陆泽靠近轻轻贴上了他的背,他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陆泽难看的脸色,他趴在陆泽耳边柔声道:“雄主,是要煮粥吗?”陆泽背脊微微绷紧了,他嗯了一声,握在手中的刀迟迟未曾落下,刀尖上的微光晃动不仅没停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莱茵趴在陆泽的背后,自然看见了案板上那被切的七零八碎的肉块,他的雄主非常有条理,无论做什么都是有条不紊,整齐有序,像是这样胡乱切一气的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透过这些七零八碎的肉块,莱茵仿佛看见了陆泽的心。雄主的心不稳。莱茵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心中越发认定陆泽是被今早的情况吓到了,只不过嘴上不说罢了。莱茵:“雄主,您今日累了,剩下的就让我来吧。”陆泽掀起眼皮看了眼从自己身上退开站在洗手池前拧水龙头的莱茵,声音低沉:“回去坐着,你受伤了。”莱茵晃了晃自己未曾受伤的右手,据理力争:“雄主,我只伤了一只手,还有一只手是好的,不会有什么影响的。”陆泽瞥了拽着他袖子的莱茵一眼,并没有露出可以商量的模样:“乖乖等着。”莱茵抿唇,最后还是听了陆泽的话,并不插手今日的午饭,当然他也没有安安静静地在外头坐着,他待在厨房里陪着陆泽,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他觉得他应该这样做这个时候他应该待在陆泽身边陪着他。刀和案板接触的声音有规律地响起,一旁早已经下锅的米也飘出了饭香味。莱茵鼻尖微动,毫不吝啬他的赞扬:“好香。”闻言陆泽手中的削骨刀微顿,微微偏头,四目相对,莱茵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还有一个高高举起的大拇指:“雄主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是天选的大厨。”不过是寻常米饭的香味,连菜都没放,调料也没加,这话一看就是彩虹屁,不过脑袋的夸夸,像哄小孩一样。陆泽收回了目光,没有说话,只不过这一次闪着晃荡微光的削骨刀倏忽变稳当了,贴着瘦肉的纹理削下一条又一条的精肉。肉片被切成碎条,洗好的青菜也被切成了丝,陆泽瞥了眼不远处的莱茵,将削骨刀洗干净收放回,他将肉条和菜丝倒进了已经煮熟了的白米粥里头,加入调味剂,合上锅盖,按下烹煮键。他洗干净双手朝莱茵走去:“这么不去外面等着?”莱茵贴到陆泽身边,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眉眼带笑:“想和雄主待在一起,一刻都不舍得浪费。”陆泽微微一顿,他看着一脸纯真说着情话的莱茵,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粥还有半个小时才好,陆泽带着莱茵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他摸着莱茵细软的发丝,像是将自己的手当成了一把梳子,在莱茵的发丝间穿梭,头皮被触摸的感觉很舒服,莱茵眯着眼睛心满意足地靠在陆泽怀中,享受着安静的温馨。直到……“今早的事情,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陆泽停下了手中梳理的动作,他像是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的思考,朝着莱茵抛出了话题。莱茵抬头,似乎并不意外陆泽会这样问,他微微直起身来,朝陆泽笑了笑:“我确实心中有很多疑问,您愿意回答吗?”陆泽看着莱茵眼角边随着笑意微微浮动的小痣,许久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问吧。”他身上本就有着许多秘密,今早布莱德已经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莱茵不可能没有疑问。,比如为什么他和布莱德之间的关系如此僵硬,为什么布莱德会骂他冒牌货甚至要杀他。莱茵仰着头凑近了些,漂亮剔透的眼眸一瞬不眨地盯着陆泽的双眼:“您为什么不高兴了?”本以为会听见莱茵询问身份的陆泽冷不丁听见莱茵的问题,直接怔愣了,他看着莱茵脸上写满了出乎意料,他停顿了几秒,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再次问道:“你就想问我这个?”莱茵微微摇头:“我有很多问题想问您,但是我此刻最想问的是这个问题。”陆泽看着莱茵的眼神中带着难以言明的复杂,许久开了口:“……你不好奇为什么布莱德叫我冒牌货吗?”莱茵伸手握住了陆泽的手:“您是我的雄主。”看着面前满脸认真说出仿佛“我属于你”这种堪比顶级情话的莱茵,陆泽仰着头,闭了闭眼,他紧紧地回握了莱茵的手,修长的手指泛着青白,手背上的青色血管一根根凸起。“我知道了。”莱茵将嘴唇贴上了陆泽的唇,随后得到了一个绵长温热的吻。窗外的阳光洒落在沙发上交缠的身影上,喘着气的雌虫被轻轻拍着背脊平缓呼吸,靠坐在沙发上正在拍背的男人冷硬的脸庞变得柔和,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纵容和缱绻。平缓了呼吸的莱茵扬起头,顺从地让陆泽的指腹擦去了他泛红眼角旁沾染的泪珠,他听见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莱茵,你想听一听我的故事吗?”莱茵点头,对于陆泽的一切他都汲汲求之。陆泽抚摸着莱茵的长发,银色的长发好像丝绸,又像是不停流动的银河,将他带回了从前的记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些许渺茫:“我其实不是路德布莱德,我名陆泽,光怪陆离的陆,川泽纳污的泽,我并不属于这里。”听到陆泽说他不属于这里时,莱茵的心脏猛地骤停了一瞬,他抓紧陆泽的手,语气藏不住的急切:“您说您不属于这里是什么意思?”陆泽摸了摸莱茵的眼睛,唇边勾出一抹极其浅淡的弧度:“字面意思,半年前我重伤出现被帝国的救援队救下,然后我就变成了路德布莱德。莱茵,我占据了贵族头衔娶了你,但实际上,我是凭空出现来到这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和我有关的信息,我是个冒牌货,我甚至是和你们不同的物种。我不是雄虫,在我的世界里我是一个男人。”陆泽注视着莱茵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他等待着莱茵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发现枕边人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后那种不可置信伤心欲绝的神情,他看着莱茵骤然抓紧了他的手,双眼泛红地吐出让他出乎意料的话。“您会离开吗?”莱茵死死抓和陆泽的手,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仿佛这个比起陆泽是否是冒牌货,是否是异类重要得多。陆泽深深地看着莱茵,他听见对方迫切地重复着追问,静默一瞬后他忽然笑开了,发自内心的笑,毫不遮掩,他将莱茵一把搂进了怀中,揉乱了他的发:“莱茵啊莱茵,你听了这么多就只想问这个?”莱茵被压紧陆泽的胸膛,鼻尖全是熟悉好闻的味道,这个陪伴着他度过了两个多月日夜的味道让他焦躁的神经稍微安定了些,他深吸一口气,倔强地再次追问着确切的答案。“您会离开我吗?”陆泽眯着眼,在莱茵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我不会主动离开你。”陆泽不会去寻找回去的办法,濒死之际他出现在了这个奇异的世界,神奇地活下来,他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但是他尽可能地给出自己的承诺,他不会主动离开。莱茵敏锐地捕捉到了陆泽未曾说明的潜在意义,他红了眼睛,攥着陆泽的手像是魔怔一般一字一句道:“您不会离开我的,您不会离开。”看着莱茵患得患失的模样,陆泽心尖微疼,他半开玩笑地摸着莱茵的背脊安抚:“我当然不会离开,莱茵,你就这么相信我,说不定我是骗你的。”莱茵唰地一声抬起眼,盯着陆泽眼中毫无玩笑:“您从不屑于撒谎。”陆泽一怔。莱茵眼眶中泪水积蓄,要掉不掉地蓄满了双眼,他倔强的表情中隐隐透露着偏执:“您从没对我说过谎。”陆泽:“……”许久,陆泽微微叹了一口气,将噙着泪水的莱茵抱进怀中:“对,没骗你,说了我不会离开的,最起码我不会自愿离开。”滚烫的液体顺着脖颈落下,正说着安慰话语的陆泽顿了顿,他拍了拍怀中微颤的雌虫,像是哄小孩子一般:“莱茵,意外总是会存在的,不是吗?”因为会失去,所以才会弥足可贵,告诫我们该珍惜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想和您一直在一起。”发闷的声音从怀中传出来,陆泽微微一笑,半哄着道:“会的,会一直在一起。”“我不会让您遇到意外,我会保护您,那些想要伤害您的虫我都会处理。”陆泽嘴角的弧度更大,像是在听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不过他人类世界的年纪本身也比莱茵大了好几岁,况且伴侣本身就是该哄该宠的,他顺着莱茵的话应道:“对,莱茵很棒很强,今天就保护了我。”“可是您不高兴了。”陆泽安抚的手一顿,他看着红着眼睛从自己怀中钻出来的莱茵,莱茵总是能清楚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每次都是如此。陆泽没说话,他着实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地回答这个问题就好像他在向莱茵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他不高兴,是因为觉得愤怒,一种对事物脱离了他的掌控,无能为力的愤怒,他生气不单单是因为莱茵受伤,更多的是后怕,他发现,原来在某种情况下他竟然没有保护莱茵的能力。一向站在前方遮风挡雨充当保护者身份的人忽然陷入了弱势,变成了被保护者,这样的落差让他产生了一种无能为力的脆弱。正如陆泽认为的那般,莱茵很了解他,他有很多办法能从陆泽口中得到他想听的答案,只不过他一向乖巧听话,几乎从未对陆泽耍过小心思。莱茵忽然直起身体,柔软中包裹着坚韧的躯体贴上了陆泽的身躯,他像是海妖一般轻轻吐着气:“雄主,您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陆泽没有说话,他的手下意识揽住了莱茵的腰。这一举动让莱茵更加确信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他朝陆泽仰起头,轻轻在对方的下巴上落下一吻:“雄主,这样您会高兴一点吗?”以退为进,欲情故纵,这一招莱茵用的很好。冰冷镜片后,陆泽灰色的眼眸陡然一变,漆黑的墨色缓缓在眼中散开。莱茵感受到捏着他腰间的手收紧了力道,他再一次献上了湿濡的唇,这一次他亲在了陆泽的唇角,好似蝴蝶轻轻扇动翅膀,撩起无边的痒:“雄主,这样您有觉得好过些吗?”金属皮带被解开,湿濡温热的吻落在陆泽的嘴唇上,他看着莱茵紧闭的双眼因为羞怯颤抖不停,他的神态中也许有些许紧张但是没有丝毫恐惧,他吐气如兰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暗示:“雄主,莱茵想要您高兴起来。”陆泽的呼吸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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