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柳祈道:“原来是这样,交通肇事也归刑侦队管吗?”庄铃道:“她们没直说,可刑侦队来人了,多半是难缠的案子,保时捷当街撞人的事我也听过,恐怕不是交通肇事那么简单,网上有目击者说,那辆保时捷就是冲着那个小男生去的,而且像个惯犯,精准撞死一个人,连轻微误伤都没有。”柳祈想起这件事:“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撞死的是个初中生对吧?”问题是这跟江近月有什么关系?江近月道:“奇了怪了,连我故意养猫的事都知道,我身边有内鬼!”庄铃无语:“这事在圈里传开了好吗,谁都知道你找大师算命,要摆脱那个男的,大师说你养猫会克男人,正好宅子里来了两只流浪猫,你就留下了,没想到还真很灵,自你养了猫,那男的亲弟弟就出事了。那阵子我走哪儿都有人问我,你找的大师是谁。”江近月叹道:“杨队把我想的太坏了吧,我再烦那男的,也不至于开保时捷撞死人啊。”柳祈也讶然:“她们怀疑是你干的?”江近月道:“人说是来了解情况,谁知道呢,我就说沾上那种贱人没好事。算了,至少再没人敢不自量力到我跟前开屏了。”柳祈突然想到,不久前又发生了一起保时捷撞人的案件。最近这是怎么了?下午萧沉萸没去上课,在宿舍待着画画。她对画画没什么兴趣,只不过今天看到那个刺猬图案,闲着没事就提笔画了几张。印象中第一次见到这个图案还是在高一那年。她那时候还不认得曲墨。在一个稀松平常的午后,她的书桌里出现了一封信,信封上印着刺猬图案。学生时代她接到过不少类似的信,有人感谢她的错题集,有人感谢她在校园霸凌中伸出援手,也有情书。可那封信很特殊,可以说就是这封信,为之后的一切埋下了祸根。信中写道:经过考察,您完全具备进入刺猬组织的资格,请跟随我们一起驱逐邪恶,把正义带到人间!落款:专注于一件大事的刺猬。另印了刺猬图案。她那时对刺猬的理解仅限于哲学概念上的狐狸和刺猬,只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便没有理会。没想到这只是开始,之后她收到类似的邀请越来越多,有时这行字会出现在她的作业本里,有时会出现在她的python程序中,无孔不入。某天,她去卫生间时,发现里面的门上用马克笔写着这么一行字。她终于意识到,这或许不是在恶作剧。黑暗深处真的有一个刺猬组织。那个组织的领导人代号便是刺猬。萧沉萸从没见过她的真容,她每次出现时,总像幽灵一样神秘。她说在萧沉萸身上看到自己的初心,她有着锄奸扶弱的理想,希望萧沉萸能为她的理想贡献一份力量。那三年就像噩梦,刺猬像影子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萧沉萸。曲墨的事发生之后,萧沉萸想过求助萧玉痕或是牧惜笙,但孟家当时如日中天,萧玉痕不愿和孟家明着作对,也想让孟雪意把曲墨的事闹大,好让孟家出点血。牧惜笙的想法亦是如此。萧玉痕告诉她,前进的路上势必流血,她本人尚且要断尾求生,何况是毫无关系的曲墨。被阻止的罪恶只会削减施暴者的罪孽,杀人未遂和杀人既遂一样邪恶,量刑却不同。有些路上只能横尸遍野才能重见光明。萧沉萸那一刻明白了。谁都不是救世主。曲墨和孟家的矛盾就在润心根雕上,她做不了主,也无法以一己之力逼退孟家,只能在能力范围之内保护曲墨。这是《夜天女》的思想雏形。曲墨的事愈演愈烈,刺猬又找到她。刺猬说:“我可以让你救下曲墨,你加入我们。”那是玉兰花开的季节,空气潮冷,刺猬无处不在般,再次发出邀请。“不是刺猬需要人们的认可,而是人们需要刺猬带来正义。”她说。萧沉萸并未答应。如果刺猬真的能够带来正义,曲墨的事一开始就会被阻止。但是没有,刺猬找到她,要求她加入,意思很明确,只有她加入,刺猬才会帮助曲墨脱险。荒谬至极。她拒绝。那天,手机那边的刺猬发出一声叹息:“我有个朋友告诉我,所有人的人生轨迹都是相似的,学习美德,把美德公式代入现实解出错误答案,受挫后变得铁石心肠。希望你是例外。”很长一段时间,刺猬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后来她才知道,刺猬找到了曲墨,并决定帮助曲墨。萧沉萸有过期待,她希望刺猬真的能压倒孟家。但结果是,曲墨的碎尸被摆成人形,出现在她所住的酒店床上。她不懂这个结局是什么意思。思维混乱起来,连对错都无法分辨。所以,在刺猬能够帮助她时,她也会认可刺猬的存在,而刺猬对她无用时,她就会退怯。前世她因此而消沉许久,才给秦荔可乘之机。重生之后,萧沉萸就想通了这件事。她之所以那么困惑,是因为把自己的道德标准设置的太高,当发现自己也有自私冷漠的一面时,便对自己失望,可是现在,她对自己敞开心扉,她接受真正的自己。不论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早晚,她会找到刺猬,找到真相。第66章 受制于萧沉萸几天后, 萧元漓重返古宅。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她应该去萧沉萸跟前耀武扬威一番,要是气氛到了, 她可能还得说句‘这一次我要把失去的全都夺回来’, 然而萧沉萸和秦荔都去拍摄珠宝大片,不见人影,她的打算落空, 只好暗暗忍下,继续维持学霸人设,找笔记辛苦补课。她想,萧沉萸和秦荔都是素人,圈里哪里摄影师愿意拍她们。她现在已经快两百万粉丝了, 在这方面还真没在怕的。*cs主编得知庄铃的需求, 把杂志社御用的团队派过来, 还承诺会将本次拍摄内容写入下月刊‘她时代’的专题。本就是互利,庄铃来者不拒。验收妆造时, 她见秦荔板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便问了句:“怎么了?这个妆你不喜欢?”秦荔摇头, “没有, 我在练习表情。以前没拍过杂志,希望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庄铃把她那点心思看的很清楚, 笑着请化妆师去中场休息,化妆间只留了她们两人。“因为不能和沉萸一块儿拍, 所以觉得没意思了对吗?”秦荔盯着镜子里那张姝丽的脸,并不回话。她今天很漂亮, 想给萧沉萸看看不一样的自己。也想看看不一样的萧沉萸。但是半小时前有人通知她,本次拍摄改为实景拍, 也就意味着她们得去不同的地方,此时萧沉萸应该已经动身了。庄铃也瞧着镜子。二人的视线在镜中对准。“别人都说你讨厌沉萸,我看不见得吧。”秦荔不反驳也不点头,目光清亮地看着庄铃。庄铃不久前才回国,对萧沉萸与秦荔间的事只知道个大概。抛开所有恩怨,客观说来,秦荔的形象绝对是能够做模特的,她身上总有种特殊的矛盾张力,甜美与冷漠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这儿和平共处,全然是张荧幕脸。正因如此,她像是有好几张面孔,时而柔淑无辜,时而阴郁沉闷。看得出来,她很善变。这让庄铃想起牧惜笙。牧惜笙亦是如此。庄铃不想挑明,只道:“别过界,不然你会有麻烦。”秦荔了然于心,知道她说的是牧惜笙,不屑笑了笑:“什么麻烦?”庄铃只当她是个双亲亡故的孤女,不打击她,话锋一转,“沉萸是不会想这些事的,免得你将来觉得自己喜欢的很辛苦,又怪罪她不给你回应,及时止损,不好吗。”秦荔很不认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辛苦。实不相瞒,我很快乐。”庄铃瞬间眉头紧锁。沉默几分钟后,化妆师进来,庄铃出门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萧沉萸做的福禄扣项链被她带在身上,好像这样就能假装一切还是从前,什么都没变。母亲是末流玉雕世家出身,但却很不喜欢这门手艺,她最爱下厨。不止母亲如此,前几代人都默契地抗拒家传本领。虽说抗拒,但有人花重金买先人笔记时,也都遭到拒绝。庄铃不同,她很喜欢雕刻,屋子里翻出前人手稿时,她总翻来覆去地研究,还真让她弄出一番名堂,上小学的时候已经闻名一条街。母亲对此并无异议,只是发愁自己的厨艺无人继承。母亲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那阵子她身体不好,天寒岁暮时尤其虚弱。某天夜里下了点薄雪,早晨寒风微吟,午时却又放晴。冬日的冷太阳也有照的人发烫的时候,庄铃翻着旧到发黄的笔记,心里猜想着这不知是哪一代写下的,却被自己捧在手里研读,顿时有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十分奇妙。母亲在院里晒草药。草药是用来炖汤的。母亲很会做药膳。太阳往西边落下一段又一段。萧沉萸来时,草药晒得很脆。母亲又嘟囔自己的厨艺后继无人。庄铃提议,“沉萸脑子好,让她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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