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柳祈明白, 要是潘云修来了,却没请潘蓉, 就又不体面了。倒不如谁都不请, 只叫她来,就算有人问起, 也能说是柳祈专程来送礼裙,赶上趟了。*“她不就是来充个数, 有什么可担心的。”秦荔丝毫没将柳祈的存在放在心上。贝因佩服她的心胸:“不一定啊,万一萧沉萸就跟她跳舞呢?你落单了怎么办?”秦荔笃定道:“不可能。”贝因真想劝她, 有时候不要这么自信,但却没辙, “程逢突然落地中东,我是觉得里面有鬼,那边的人我不放心,必须得亲自去,你这边……”秦荔道:“你忙去吧,我这边都不是大事。”贝因对此很是怀疑。就算潘蓉没来,那不还有牧惜笙在窥间伺隙?但她没有明说,这两人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确实复杂,得由她们自己解决,别人一旦插手,只会拖慢进度而已,没什么用。“你自己小心着点儿。”贝因嘱咐道。秦荔点头:“还有件事。牧惜笙那边没什么动静吧?”贝因道:“没有,你放心吧,我猜萧沉萸肯定不会在这时候去溪荷的,如果真去的话,牧惜笙得花多少功夫迎她,可现在牧惜笙都还在这儿待着呢。”提起此事,贝因也有个问题要问,“萧沉萸要查刺猬和孟家,当前最好的去处必然是萧家无疑,那你呢?”这倒问住了秦荔。她一直在管侦探所的事务,很多侦查模型都是她在做,许多事亲力亲为,并没太多闲暇工夫,是以很少思考什么将来。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这样,她的人生没有目的地,成绩好只是因为除了学习之外没什么可做的,学钢琴和选专业都是因为于暄喜欢,这么多年来,她主动做过的事就是喜欢萧沉萸。接下来还要查很多事,她最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在兰宜活动。是不是应该找份明面上的工作?贝因瞧见她的神色,暗暗叹息一声。秦荔要是继续深造,将来肯定有所作为。“你之前参加国际比赛那次,抛橄榄枝的不在少数,不如选一个?这些事过了之后你还得继续生活,别耽误自己。”秦荔不禁疑惑:“那萧沉萸呢?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贝因认真劝告:“她么……”搬了个椅子坐下来,继续道:“她就是什么都要尝试一遍的人,想写书就写,想做研究她也立刻就去做了,做什么都能成功,很喜欢新鲜感。要想跟这样的人在一块儿,你必须有自己的生活,不然就算在一起了,日子过得也像一潭死水,你也不会高兴的。”秦荔听着觉得有道理,赞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心得?”贝因连忙道:“说这话就是谬赞了,我那叫旁观者清,不信你好好回忆一下,你们俩关系最亲近的时候是不是四年前她生日那阵子?”秦荔想了一下。好像真是这样。四年前的小年夜,萧沉萸生日,有人送她祖母绿莲影宝石,也有人送她开年最受瞩目的生肖名品腕表,还有人送一叠当红艺人的签名照。唯有秦荔送了一幅自己作的《山居秋暝》画。那幅画拿出来时,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宾客都觉得很拿不出手,可是萧沉萸爱不释手,之后还回了封感谢信。贝因总结道:“算算时间,那会儿她正在写那本书呢,你的画可能让她有了感悟吧。人跟人交往是得有共鸣的,不然让你们干坐在一起,你能高兴吗?”秦荔道:“为什么不能?”贝因无言片刻。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位跟正常人不大一样。她将这种表现归结为太年轻。“我得走了,你好好想想吧。”秦荔没再多留,送她出门,回来刚坐下不久,就收到贝因的消息。贝因发来一份文件,是一个青年学者计划的公告,扫了眼报名要求,她的条件可以说完全符合。如果不是要出国学习,她可能就真的参加了,毕竟她还没做好自己的职业计划。*毕业舞会的氛围很到位,古宅好几处庭院都被布置成主题空间,每个人都情绪高涨,衣着妆容都各有特色。萧沉萸难得穿了件虎纹印花短裙,长直发,戴了很简单的珍珠项链,看上去比以往多了些英气。秦荔一见到她,目光就再没移开,心里想着要怎么不动声色站过来,但脚步还没挪动,齐涟城就喊她去帮忙般调酒桌。秦荔自然不肯,但是被齐涟城好一番道德绑架,不得不跟着过去。齐涟城走在前面,道:“我虽然来得晚,但大家相处的这么好,我总不能在这么特殊的时候没什么表示,好在我会调酒,待会儿请你喝一杯,谢谢你帮忙搬桌子。”她以人手不够为由喊来了秦荔,说不好意思给别人添活儿。秦荔可不是什么傻白甜,能信才怪,淡淡道:“不一定要调酒吧,签名照不是更方便?”齐涟城脸色阴晦:“那多没诚意。”器材室在教室后面,桥这边没什么人,齐涟城提前跟江近月打过招呼,拿到了钥匙,开了门后,齐涟城先进去挑器具。这间器材室一看就有人打扫,连薄灰都没落一点,也是,器材都是极贵的,理应好好保护。她找到一张好看点的桌子,对秦荔道:“你来帮忙搬一下?”秦荔抱着双臂,“我一个人?”齐涟城理所当然地道:“不然呢?”秦荔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心里霎时如明镜一样,“除非你手断了,不然我想不到让我一个人搬桌子的理由。”齐涟城一股火气,忍而未发:“一张桌子怎么够,我还得搬一张。”秦荔敛眸,“是吗。”她缓步走过去,像是要照做,只是手在碰到桌角时转了方向,拿住架子上的冰桶。齐涟城并未发觉她的动作,自己站过去腾了地方,准备找机会溜走。在这儿待一晚上又不会死人,可如果秦荔再这么接近萧沉萸,前世的一切很可能重演。毕业舞会,到底是个特殊的时刻,她最怕的是萧沉萸和秦荔跳舞,明摆着大家都不太喜欢搭理秦荔,秦荔自己肯定也知道,如果萧沉萸心软邀请她,秦荔必然要得寸进尺,她不会感动,只会觉得萧沉萸选她是理所应当,她的胃口会越来越大。让她在这儿待一晚上,好好反思一下,就当是教训了。而就在她转身的一刻,身后仿佛落下一道阴影,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门口的人转移了。无言半晌,齐涟城干笑道:“你怎么来了?”萧沉萸瞧了眼她身后神色不明的秦荔。她要是不来,指不定要出什么事。齐涟城不了解秦荔,这么做只会被反杀而已。没看到刚才那个冰桶就要砸在她脑袋上了?“我来取点东西。”她走进去时,秦荔已经将冰桶放回原处,面容和缓地看着她。齐涟城有些紧张:“你来拿什么,重不重,需要帮忙吗?”萧沉萸摆摆手,“插花用的,不重,你们呢,需要帮忙吗?”齐涟城拧着眉,知道事情办不成了,连忙走到桌前,“搬一张桌子,我们两个人就够了。”秦荔刺她一句:“不是两张桌子吗?”齐涟城瞪着她,脸上的表情翻译一下就是一句话:这儿没你说话的份。秦荔不屑,也不管搬桌子的事了,准备跟萧沉萸一道离开。她同意一起过来就是想看看齐涟城想干什么,没想到就这种老掉牙的桥段,也就是这姑娘火的早,人气高,到哪儿都被捧着,没见过真正的人心险恶,以为这种法子就能让人吃到教训,真是脑袋空空,难怪那些歌写的总有种无病呻吟的怪异。当然好这一口的人将这种怪异解读为孤独童话。萧沉萸拿了需要的东西后,道:“待会儿有人帮忙来搬的,江主任专门请了人负责,不用不好意思。”齐涟城听了后面色尴尬,讪讪道:“你说的是,那我们走?”萧沉萸微微笑了下:“一块儿走吧。”齐涟城青着脸跟在她身后,三人一道出了门,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搬桌子。再回到现场后,齐涟城还是不死心,特意将萧沉萸叫到一边,低声道:“这个秦荔……她肯定没安好心。”萧沉萸似是纳闷问道:“怎么会这么想?”齐涟城道:“我的直觉。”“……”萧沉萸意味深长地道:“不用管她,这不都毕业了吗,以后可能面都见不上,她能做什么。”齐涟城心道,这么想的话就太小看秦荔了。前世能成那么大的事,还把萧家搞得家破人亡,她背后肯定有很大的助力,秦荔绝不像看上去那么弱。萧沉萸观察她的神色变化,期待着得到更多的信息。齐涟城已经是知道什么的。很可能与她一样都是重生。也许还知道她死亡的真相。萧沉萸绝不会相信自杀一说。然而齐涟城并没有再多说,只道:“我看人真的很准,远离她绝对有益无害。要不……你今晚跟我跳舞?”萧沉萸笑道:“这儿多少你的粉丝看着呢,我跟你跳舞,太张扬了,没事儿,我找了柳祈姐。”这话不无道理,当初她搬离寝室也是怕给萧沉萸造成困扰,今天来的人这么多,万一真闹出事来,她不就相当于帮了倒忙。“这样也好。”只要不是秦荔就好。萧沉萸眼中带了点希冀,问道:“还有要跟我说的吗?”齐涟城看到她柔和的面容,心里有几分动摇。要不就把前世的事全都告诉她?可要是萧沉萸不信怎么办?再者,就算信了,秦荔是那么容易能摆脱的吗?前世她能在短短两年把萧家从兰宜除名,说明她早就有筹谋了,如果这时候萧沉萸知道一切,一冲动去找秦荔算账,可不就要加速悲剧的发生?“暂时没了,”齐涟城一脸纠结,最后只是看了眼秦荔,嘱咐道:“沉萸,你一定、一定要小心秦荔,千万不要跟她有什么来往。”现在秦荔已经被赶出萧家了,说明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因为前世并不存在这一情节。她依稀记得,前世自打潘蓉死后,秦荔就疯了一样针对萧家,虽不知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是这一次潘蓉还活着,秦荔也不再是萧家的继女,更没有进萧氏。她得想办法让秦荔倒台。萧沉萸刚被柳祈叫走,齐涟城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的人道:“齐小姐,人没堵住。”齐涟城立即拧眉:“什么?”对面道:“她车里带着帮手……”齐涟城忍住怒气,掐断电话,约过人群看向舞池边缘的秦荔。秦荔竟然出奇地笑脸相对。齐涟城面颊抽搐记下,恨恨地背过身调酒去了。秦荔轻蔑地收回视线,看了看贝因发来的消息。从古宅出去以后就有人跟着,半路还开始堵,不过没几分钟就摆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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