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莲能理解姐夫的做法,郁文德之前忌惮徐家,斩杀流放得差不多,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有杀了徐家父子二人,但是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在京城,始终是有隐患。
她不认为,十狗能在京城安全活到弱冠之年。
那么,接下来就要计划如何逃离。
“依你们之想,如何安排会好点?”
她目光顾盼几人,询问着。
月峨眉对京城不如其他人熟悉,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清丽的脸上写着爱莫能助。
郁莲看向春燕,春燕沉默片刻,抬起眼眸,缓缓开口:“小姐,三天后我们去鸡鸣寺祈福,会有‘强盗’来掳走我们二人,秀丽跟秀芸会逃回郁府禀报。”
所谓的强盗,是提前安排好的人。
别人追查起来,不见她们踪迹,也只会说是强盗藏匿技巧高明,万万没想到会是柔弱如柳的两位女子所设计。
不,那个人会看得出来。
不过看出来又有何妨,她们恐怕出了京城几百里。
“好,那交给你去办。”郁莲白皙的小脸上满是赞许,对这个方法很满意,春燕心里有主意就好,安排起来也不难,她望向桌上的地图,蓬山二字特别显眼,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唯恐会出什么差错。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灯火铺了一地,柔光昏黄,照在郁莲如画的眉眼上,她细想着有没有批漏,脑子里转了两圈没想出什么,也不再多想,春燕跟夏雀是她左膀右臂,能力不差,有她们在也放下心来。
外面天空黑漆漆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快到了宵禁时间。
“时间不早了,我跟春燕要回去了,二月十四日未时,我们在清静寺山脚下集合。”
郁莲说完站起身子,穿起黑色的披风,就要往外走去,又想了想,她拿着狼毫笔,就着未完全干涸的墨水,在两张纸上写上二月十四日未时。
字迹浅,亦不影响观看。
她满意离开,这样做的目的是以防忘记时辰。
夏雀笑道:“小姐,你不写我们也会记得清楚的。”
世人皆道昭阳公主专横跋扈,在春燕姐妹看来,公主不过是一个偶尔任性的小姑娘罢了。
郁莲一本正经戴上黑色的披帽,向外走去,道:“我怕我忘记。”
推开门,天色浓郁,无星无月。
夏雀要去徐府,亦跟着走出来。郁莲有点担心夏雀,黑白分明的瑞凤眼看向月峨眉,想让她陪着去。
月峨眉还未等她说出口,心领神会,先一步开口:“我跟夏雀走一趟。”她话一出,郁莲干净清澈的双眸中划过一丝感动,嘴唇翕动,月峨眉不用想就知道她是想说感谢的话,再次抢先一步开口:“打住,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郁莲白了她一眼,“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什么都知道。”
不是你蛔虫,有时候你什么都写在脸上罢了,月峨眉笑了笑,语气轻巧:“时间不早了,你跟春燕回去路上小心点。”
郁莲点头。
两人足尖一点,运起轻功向外飞去。
她们走后,没过多久,两道黑色身影从锦春坊用轻功飞出,掠过琼楼玉宇,向徐府方向飞去。
同样未歇下的,还有城东都督府的主人,裴怀安。
他一身象牙白锦绣长袍,在书房里静静听着暗卫的禀报,不到半刻钟,暗卫从书房中退出。
自从知道郁向莲就是郁莲,他派了暗卫监视她一举一动,同时也监视了整个锦春坊,对于她们的动静尽在掌握之中。
她们几人武功高强,暗卫也只能远程监视,并不能伏墙监听,会暴露。
单凭郁莲去了锦春坊归去后,月峨眉跟夏雀又前往徐府。
裴怀安是个剔透玲珑的人,已经猜出她的动向,低喃道:“昭阳,你这是要逃跑啊。”
她不甘心为妾。
他向郁府下了聘礼,她待在京城就只能嫁给他,今日上昼下的聘礼,晚上她去的锦春坊,呵呵,昭阳公主,你真是好计谋啊。
他伸手拿过桌上最上面的一张折子,打开看了起来。
折子里面用行楷小字写了一整页,是关于雨花门的资料,‘容淳’二字用红字笔圈起来,特别显眼。
这个人之前是昭阳公主府的男宠,比裴怀安还要早到公主府,跟昭阳没有夫妻之实,裴怀安娶了昭阳后,他便退到后院独居一隅。
直到那年昭阳死了,他也消失不见。
裴怀安下令彻查雨花门,又得了他消息,真是巧合啊!这个时间段不仅昭阳出现了,连她的男宠也出现了。
昭阳,你还记得你的这位男宠吗?你会舍得让他死吗?
“朔风。”他薄唇轻启,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地吐出两字。
朔风如一阵风一样用轻功慢慢落下,恭敬道:“在。”
裴怀安吩咐道:“你集齐两列锦衣卫,随我出城,去城外的云间客栈,缉拿雨花门的人。”
“是。呃…?”朔风望了一眼外面的浓郁的夜色,一下子怔住。
这大半夜的,确定要这个时候去灭雨花门的人吗?
他想确定一下是否现在,督主一双好看的眼睛眯了眯,他马上用最快速度去集结锦衣卫。
两刻钟后,两列锦衣卫身穿飞鱼服,腰佩鸣鸿刀,浩浩荡荡骑着马往城门奔去,巡检司的官兵远远看到,纷纷让行。
带头的男子一脸肃杀,气度从容沉稳,骑着马在最前头。
赶在宵禁前出了城门。
城墙上,士兵望着他们一骑绝尘的背影,目送他们离去。
“锦衣卫这么晚了还出城,还是由督主亲自带着,不知道是去办什么案子。”
“看来案子是有点棘手了。”
离得近些的两个士兵唠起来,猜测着他们这次的行动。
锦衣卫刚出去不久,到了宵禁时间,随着敲锣声响起,偌大的城门被缓缓关上。
出了城的锦衣卫直奔着云间客栈去。
容淳没想到裴怀安能将雨花门查得那么仔细,也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一下子杀上门来。
他坐在客栈的房内,听着手下的报告,锦衣卫正以破风之速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