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家旺不知道的是,此时竹溪村陈家老宅,大哥正在用与黑娃同样的方法,捕捉落在院中的鸟儿。
“相公,今个怎么还想起抓麻雀了?家中又不缺肉吃。”
去院外倒水的张氏,看到男人在大雪中鼓捣着,不禁有些疑惑。
“好久没有吃过了,就想抓几只炸咸菜瓜子。”陈家兴一边往木棍上系绳子,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张氏听完轻轻摇头,“要我说,还是放在灶堂里烧着吃更香。”
前些年,先帝还在世时,田税比较高,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辛辛苦苦忙乎大半年,也就勉强填饱肚子,荤腥更是想都不敢想,就连最富裕的村长家,也舍不得大吃大喝,十天半月也不舍得买一回肉,普通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那时,村民们为了打牙祭,纷纷开动脑筋,琢磨出各种解馋的办法。其中,捕捉麻雀就是常见的一种方式。
每到秋冬季节,村里的孩子们就会自制捕鸟工具,四处寻找麻雀的踪迹。
他们将捉来的麻雀简单处理后,或放在灶膛里烧着吃,或油炸成美味佳肴。
这些小麻雀虽然个头不大,但肉质鲜美,让人口齿留香。
上山掏鸟窝,下河摸鱼摸虾,成为了改善伙食的重要途径。
孩子们无事可做时便会往山上跑去,只要能抓到一些荤腥食物,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带回家。甚至连树上的知了也不会放过。
细细回想起来,童年时期虽然生活艰苦,但却充满了乐趣。与成年人的世界不同,他们不必每天为了生存,或是过上好日子而四处奔波,到头来也仅仅能解决温饱。
“外面冷,你快点回屋里去吧!别不小心着凉了。”陈家兴关切地催促道。儿子还没有断奶,如果媳妇受凉生病了,孩子也跟着遭罪。
“好,那我先回屋里了,你可得多抓些麻雀哦!”张氏一边说,一边拎着盆子推门进了屋。
“秋菊,老大去一趟茅房咋这么久?”陈母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向门口。
“娘,相公他早就回来了,说是想吃麻雀炒咸菜瓜子,正在院中抓麻雀呢!”
张氏把洗好的衣裳,一件件挂在房间里的晾衣绳上,语气轻柔地回答道。
“哦,我说怎么没进屋呢!”陈母恍然大悟,随即感慨道:“小时候他们三兄弟最喜欢的就是冬天了,尤其是大雪过后,山上的鸟儿觅不到食物,便会进村寻找粮食,每次都能抓到不少只,足够他们美美滴吃上一顿,解解馋。”
提起这些,陈母脸上便挂满了慈祥的笑容,眼神充满了对往事的回忆和怀念,仿佛又回到了儿女们小的时候。
她想起那些年,孩子们总是期待着下雪天,因为那意味着有美味的麻雀可以吃。
而如今,他们已经长大成人,各自有着自已的生活,但那段美好的记忆却永远留在了心中。
张氏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儿时几个弟弟也喜欢大雪过后,去后山抓麻雀,有时运气好,还能抓到山鸡呢!只可惜……”
她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事情,眼神变得黯淡下来。自从与爹娘断绝关系后,她便再未回过村子,心中不禁有些难过。她不知道自已的两个弟弟现在过得怎么样,听说当初分家的时候,他们只带走了一家人的衣物,其他什么也没有。
想到这里,她就替两个弟弟不值,明明是家里付出最多的人,却永远得不到爹娘的半点关心,总是偏向那个不争气的小弟……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喊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老婆子,我回来了,你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随着声音传来,陈父兴高采烈地拎着一只羽毛上沾满血迹的山鸡,从外屋走了进来。他满脸笑容,走路都带风,可见他此时的心情有多么好。
本以为会得到来自老婆子的夸赞,结果却恰恰相反,
陈母一边用手轻拍要醒来的小孙子,一边对陈父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说道:“嚷什么嚷,把盼妹吵醒有你好看。”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但又忍不住偷偷瞟了眼老头子手中的山鸡。
陈父被陈母的反应逗笑了,他放下手中的山鸡,来到暖炕旁,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孙子,夸赞道:“我们家盼妹长得就是惹人喜欢,怎么看也看不够。”
然后转过头对陈母说:“刚刚太高兴了,就忘记孙子可能在睡觉了。”
“爹,这山鸡哪里来的?”张氏看到地上的山鸡,满脸震惊。
“是回来时,在路边地里看到的,没想到一棍子抡过去,还真打中了,让我捡了个大便宜。”
陈父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有打得这么准过,没想到这次一击,竟然就中了。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别人打中的,但回头望去,整条路上除了他之外,再无旁人,这才相信,真的是被自已打中
陈母看了眼地上的山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虽然她嘴上责备着老头子,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山鸡也算一道难得的美味。
仔细端详着它的大小和肥瘦程度,满意地点点头。
“行啊,你这老头还有点能耐,这山鸡看起来挺肥美的,晚上就炖了吧!”陈母笑着说,眼中满是对陈父的赞赏。
陈父听了老婆子的夸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自豪地挺起胸膛,“那当然,我的本事可不止这点。等雪停了,我就上山去转转,说不定还能抓只野山羊回来呢!”
陈母看着自家老头子一脸得意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便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好,我等着你的野山羊。”
“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爹出去串个门,也能逮只山鸡回来。”张氏喜滋滋地拎起地上的山鸡,仔细打量了一眼,虽然不如家鸡个头大,但好歹也是荤腥啊!
“秋菊,你不是想吃烧麻雀吗?这几只给你。”
陈家兴直接就把四只已经捏死的麻雀递给了张氏。
看到父亲竟然逮到一只山鸡,可把他给羡慕坏了,心里暗自发誓,今天一定要多抓几只麻雀,总不能输给父亲。
张氏摆了摆手,说道:“你不是想吃麻雀炒咸菜瓜子吗?还是别烧了。”
“没事,外面麻雀多着呢!大不了多抓一会就是。”
陈家兴摇头说道。随即便出了屋子,他还要继续去捕麻雀,今晚一定要大快朵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