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切都听娘子的,不过,倘若现在清理塘中的淤泥,那水是不是特别凉?会不会抽筋啊!”
那口荷塘早已荒废许久,里面究竟有多深无人知晓,陈家旺可不想为了清理鱼塘,而闹出人命。
小溪莞尔一笑,颔首说道:“那是自然,现今的水寒冷彻骨,极易使人冻僵,若是里面淤泥较多,极易深陷其中,待到六月份吧!便差不多了,那时气温攀升,下水也就无妨了。”
她亦想尽早将鱼塘收拾妥当,而后撒上鱼苗,或是种上莲藕,然而有些事,着实不能急于求成。
“行,那鱼塘就先不清了,我还是先去黄大夫那儿走一趟,把草药种子取回来催芽,等庄子上的地翻耕完毕,便可直接播种了。”陈家旺在心中暗自思忖了一番,而后道出自已的计划。
小溪点头应道:“好,那你去吧!不过,我思前想后,觉得,除却租给村民的田,咱们还是应当留出十亩用以种植庄稼,家中几十口人要吃饭,每年光是粮食就得消耗上万斤,自已种一些,不也能节省些银两。”
虽说种植药材获利更丰,但也不能全然不种庄稼啊!
成人每年按九百斤口粮计算,二十三口大人,一年就需要二万多斤粮食,这还未将几个孩子计算在内,可想而知,那十几亩庄稼的产量,简直是九牛一毛。
若不是种植草药收益更为可观,小溪无论如何也不会应允大面积种植。
粮食虽说价格低廉,但却是农民安身立命之本,如果年成欠佳,粮食的价格必定上涨,家中若是有种庄稼,便能节省不少钱财。
陈家旺满目柔情地点了下头,“行,都依你,若是日后碰到适宜的庄子,咱就再置一处,专门用以种粮食,如此一来,无论年景好坏,都无需担忧没有粮食吃了。”
小溪闻后深表赞同,她认为这个想法不错,正所谓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二人又交谈数语,陈家旺便将孩子轻放于小溪怀中,而后出门,打算去济世堂一趟。
此次,仅有他一人,并未赶驴车,行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来到了医馆。便推门而入。
百姓这会都忙于翻地,来镇上看病的人并不多,仅有寥寥三五人罢了。
此刻,黄大夫正在为一位老婆婆切脉,少顷,便见他把手收回,沉声道:“无甚大碍,只是略有积食,日后晚间尽量少食。毕竟年事已高,不如年轻人那般易于消化。我为你开些药回去熬煮,服用两副应就可痊愈了。”
当老太太听闻积食二字时,那布满皱纹的脸,恰似被火灼烧一般,滚烫难耐。
原来,老太太的女儿回娘家,给几个小侄女买了些吃食。她嫌弃儿媳生了一堆丫头片子,认为她们根本不配享用这些好物,便将其扣留。
因担忧白日食用,几个孩子见到会哭闹,便在夜晚躲于被窝中偷偷进食,结果一不小心,便吃多了。肚子胀得一宿未眠。
这不,实在难以忍受,才来的医馆,想让大夫帮忙开点药。
为此,还遭老头子斥责一通,说她没出息,连孩子的吃食也抢夺,毫无长辈的模样。
还言无论生男生女皆是命中注定,不管怎样,那也是他们家的子孙,岂有她这般重男轻女,克扣孩子吃食之理。
黄大夫迅速开好药方,而后递给老婆婆,让她去找药童抓药。
“那个……大夫,这药得多少钱呀?贵不贵啊!若是价格太高,我就不要了。”老婆婆摸了摸干瘪的荷包,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模样瞧着竟有些许可怜。
“不贵,两副仅需八文。”黄大夫听后,端详了一下老婆婆的穿着,她身上的衣裳虽然没有几个补丁,却早已洗得发白,由此可见其家中条件应属一般。黄大夫不禁摇了摇头。
若是其它药或许会昂贵些,但这治疗脾胃虚弱、消化不良的药,不过是由三种草药组成,所以价格要便宜一半。
老婆婆一听,觉得还能接受,便颤抖着双手从荷包里数出八个铜板来,但她那挤成一个川字的眉头,却已将她心中的真实想法,展露无遗。
把铜板放入钱匣子中,黄大夫这才抬起头看向陈家旺,“我就估摸你小子最近这两日肯定得来,还真被我猜中了。”老人家笑呵呵的模样,给人一种格外亲切的感觉。
“那您还真是神机妙算,要不,您猜猜我啥时才能飞黄腾达。”听闻此言,陈家旺打趣道。
黄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活脱脱一副算命先生的模样,“天机不可泄露,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愿望成真。”
见老人家一脸认真的模样,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陈家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您能未卜先知,不如再帮我算算,这辈子我一共有几个儿女吧!”见老人家童心未泯,陈家旺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话音刚落,就见黄大夫真的有模有样地打量起陈家旺的面相来。
被他这么一瞧,陈家旺不禁心生疑虑,暗自嘀咕道:“难道老人家真的会给人算命?”
果不其然,还真被他猜对了,老大夫年轻时曾和一个痴迷易经的好友钻研了好一阵子,多少知晓一些门道。
“我观你子女宫,今生应该有五个儿女,且是三儿两女。”黄大夫手抚下巴,沉思片刻,悠悠说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每次都有吃……”陈家旺如拨浪鼓般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只当老人家在逗他玩。
殊不知,黄大夫还真没有诓骗他,直到多年以后,小溪再次有孕,他这才对老人家当年的话深信不疑。
“信不信由你,再说你今日过来,不会就是想让我给你卜一卦吧!”见对方不相信,黄大夫也没有心生不满,而是巧妙地把话题给岔开了。
陈家旺连忙摆了摆手,“不是,当然不是了,我这不是寻思着,马上就要春耕了,但是到底要种植啥药材还没有定下来,所以今日特地过来问问。”
黄大夫拿起水壶为陈家旺沏了杯茶水,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是不想种植常见的草药吗?那咱就种当归、白术、川贝,如何?至于价格嘛!县城什么价,我就按啥价收,这些,咱也一一写进契书中,还有,你想好到底种多少亩了吗?”
陈家旺听闻此言,心中暗喜,觉得黄大夫人还真挺讲究的,既然按照县城的收购价给算,并没有按芙蓉镇的市场价,单凭这一点,足以见得老人家是个值得深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