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生坐在马背,自袖中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枚棋子,莹白如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他们看到眼中,心里一阵发冷,露出一丝隐隐的怯意,如此手段,夺人性命于弹指间,避无可避,委实可怕。
他们固然不惮死,自踏上武林这条路,便知难免一死,但这般无声无息的死去,无人知晓,毫无反抗之力,实在太过窝囊,太过不值得,太不甘心!
“你们若继续纠缠,他们便是榜样。”萧月生语气轻淡,扫了众人一眼,漫不经心的道。
见他如此轻描淡写,他们心中胆寒,杀人面不改色,做到这个地步,这个家伙定是杀了很多人!
“姓萧的,你等着,咱们杨家不会放过你的!”其中一人大喝一声,转身便走。
其余人狠瞪一眼萧月生,将杨十四与杨成威背起,打马便走,奔驰而去,转眼之间,化为几个小黑点儿,消失无踪。
“你究竟是谁?!”何雪晴走上前,黛眉轻蹙,深潭般的眸子露出戒备之色。
看到萧月生轻描淡写间,取两人性命,她看着亦有几分胆寒。
“萧观澜便是我!”萧月生露出一丝淡淡笑意,一拉缰绳,轻磕马腹,蹿了出去。
“萧……观……澜……”何雪晴喃喃自语。轻哼一声,有些不信,如此高手,定不会寂寂无名。
见萧月生已经走远,她忙上马,一抖缰绳,青儿兴奋地轻嘶一声。纵驰而出,渐渐追上了萧月生。
两人并辔而行,纵马疾驰,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寒风吹到脸上,宛如刀割,却别有一番痛快滋味。
“江姑娘,这么早便起来练剑?”令狐冲一身劲装。沿着恒山的小径提剑而行,忽然碰到江南云自一片小树林中转出,眼前亮了一下。上前打个招呼。
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宛如一朵皎皎无瑕的荷花,虽然神情冷淡,却别有一番风情。
令狐冲虽然心有所属,但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仍难免目不暇接,眼前一亮。
“令狐公子不也这般勤奋么?”江南云淡淡一笑,虽然微笑。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自从萧月生离开恒山,江南云的脸色便一直不甚好。似是郁郁寡欢,有什么心事。
见她如此,令狐冲与林平之皆是不忍,便轮番上前安慰,却效果不佳,她虽然恢复如常,便已经没有了笑容。每天,她都在一处山崖上练功,所练剑法。也不见得多么高明。她却练得香汗淋漓,让令狐冲颇是不解。
江南云身居一帮之主。威严气度已然不知不觉形成,加之清心诀地玄妙,微微蹙眉时,便有淡淡的威严散发,令人心虚。
当她心绪不佳时,微一蹙眉,令狐冲便觉一股压力笼罩过来,浑身不舒服。
“我武功低微,只能笨鸟先飞了!”令狐冲呵呵笑道。
江南云抿嘴一笑:“令狐公子忒谦,如今你功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剑法却越加精进,武功还算低微?”
“若是与江姑娘你比,在下的武功可是差得远!”令狐冲呵呵笑道,身上一轻,莫名的压力消去。
江南云轻轻一笑,摇头道:“那可不见得!”
“江姑娘,不如,咱们切磋一二,如何?”令狐冲忙道。
江南云明眸一转,流光溢彩,夺人心魄,瞥他一眼,点点头:“切磋一下?……好吧!”
似是颇不情愿,心下却暗叫,正合吾意。
这几天,她一直刻苦练功,像是不要命般,每次都是累得精疲力竭,全身无力动弹。
可惜,清虚剑法看似简单,练起来却是艰难无比,到了如今,她也仅能施展六剑。
再往后,她的内力告罄,无力施展。
这让一向聪明绝顶的她大是沮丧,自己的聪明才智,到了清虚剑法上,仿佛全无用处。
若想御使清虚剑,需得有深厚无伦的内力,自己地内力放在武林之中,已经是绝顶,但仍使不全清虚剑,可见其要求之苛刻。
如今之计,并非练剑法,而是内力,偏偏,内力一途,很难速成,除非服下师父所炼的丹药。
师父绝不会答应,所以,唯今之计,便是苦练内力,而练内力之法,便是清虚剑。
这套剑法,并不仅是消耗内力,更有莫名的神妙,每次她练得精疲力竭,恢复之后,内力总有大幅精进。
精进之速,远比自己打坐修炼可比,这让本来沮丧地她精神一振,故才如此拼命的练功,每次都让自己筋疲力尽。
外人看来,却是她练功拼命,岳不群曾训令狐冲,江姑娘武功高强,但人看看你家是怎么练功的,你是怎么练功的!
两人转身,来到一处小树林前,这边有一处空地,背靠山坡,前面是小树林,用来练功之用,风景极佳。xx
两人早已有过一次切磋,对于彼此的身后心中有数,站定,拔剑出鞘,轻喝一声,各自动手。
江南云一动不动,长剑飘逸,轻灵如柳枝轻拂,悠悠刺出,剑尖晃动,变化莫测,他上半身大穴皆在笼罩范围。
令狐冲剑法斜斜扭扭。说不出地笨拙难看,却是精准之极,所攻之处,正是江南云的破绽所在。
江南云兀自不变化,直到长剑近身,倏然一扭身子,长剑回撤。莫名其妙的,剑尖几乎刺中他手腕。
令狐冲逼不得已,撤剑退步,避其锋芒。
自使用重剑习练以来,他膂力增强,出剑极快,比远来快了近倍,再凭着独孤九剑地精妙。一身剑法可谓是当世罕有。
没想到,遇到江南云,却是束手束脚。一招之下,便落在了下风,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随即,江南云出剑悠缓,却连绵不绝,一剑紧接着一剑,转眼之间,令狐冲已经退出十余步。
“停!”令狐冲忽然退开。举手叫道。
他一脸苦笑,摇头道:“唉……。本以为,我剑法略有几分精进,当能在你手上过上几招,却不想,败得更惨!”
“你地剑法,并非不济,只是……”江南云笑盈盈的将剑归鞘,一掠鬓旁青丝,风姿绰约。
“那是为何?!”令狐冲急忙问。一脸急切。
他也是纳闷不已。看江南云地剑法,并非威力绝伦。精妙无双,为何偏偏让自己束手束脚,难以招架?!
江南云嫣然一笑,灿若晨晖:“这套剑法,每一招的破绽,皆是圈套,你的独孤九剑最擅寻隙而进,这是锐利之处,也是可用之处。”
“原来如此!”令狐冲恍然,苦笑道,摇头不已。
如此虚虚实实,委实可怕,这套剑法虽然慢吞吞的,却是自己的克星,心中发悚。
“这是什么剑法?”令狐冲苦笑着问。
“拂柳剑,是家师看到西湖苏堤上的柳树所悟。”江南云的心情似乎好一些,嫣然笑道。
“萧先生大才,望尘莫及。”令狐冲摇头感叹。
江南云脸上笑意蓦然一僵,渐渐消散,似是潮水退下,令狐冲看得不由心中一软,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说什么好。
她黛眉间,一股淡淡地幽怨飘了上来,似乎轻烟笼罩,令她更增几分楚楚动人之姿。画肪中已经没有人。
观云山庄之内,寒烟阁一层大厅中,琴声琮琮,清脆悦耳,舒缓而自如。
刘菁秀发披肩,宛如黑缎一般,散发着柔和地光泽,一身月白丝袍,轻轻贴在峰峦起伏的玉体上,光泽闪动,穿着地是睡袍。
在西南角地榻上,她侧身斜坐,神情慵懒,手上拿着一卷书。
榻上还坐着一人,却是宋梦君,身着淡黄罗衫,玉脸皎皎无瑕,手上拿着一幅绣花撑子,正在专心致志的绣花。
苏青青坐在窗户下、轩案前,窗户敞开,窗外的桃花风姿摇曳,似欲探进屋中。
她身姿挺直,纤纤素手抚琴,轻拈慢抹,发出琮琮之声,玉脸上,她神情迷离,似乎陷入了琴声的意境之中。
小荷坐在一个绣墩上,手上也拿着一卷书,身前的矮几上,红泥小炉汩汩作响,白气蒸腾,已是煮开,厅中茶香四溢。
乳白的地毯,素洁的家具,琴声,茶香,加之随风吹进来的幽幽花香,令大厅中既显优雅,又显温馨。
琴声倏停,苏青青怔怔坐着,看着娇艳地桃花在发呆,似乎想着什么心事,精致绝伦的脸上神情变幻,忽喜忽忧,时而羞涩,时而幽怨。
宋梦君抬头,恰能看到苏青青地侧脸,寒霜似的玉脸解冻,抿嘴一笑:“苏妹妹?”
苏青青身子一颤,蓦的转身,急忙道:“宋姐姐,你跟你说话?”
“苏妹妹,莫不是在想心上人?!”刘菁抿嘴轻笑,笑容温柔,声音轻柔。
苏青青秀脸蓦地一红。仿佛丹朱落于清水中,忙一扭身子,娇嗔道:“刘姐姐,莫要胡说!”
见她如此模样,刘菁轻笑一声,道:“被我说中啦,苏妹妹。哪个男人能被妹妹你看上,说说看!”
苏青青大羞,娇嗔的白了她一眼,扭过身去,不再理会她,双手按上琴弦,琮琮琴声响起。
刘菁抿嘴一笑,摇了摇头。
宋梦君寒霜似的玉脸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了刘菁一眼,心中思忖,有些疑惑。
苏青青的心思。她早已看出,却是不信刘姐姐没看出来,但若是看出来了,又岂能这般亲近?!宋梦君心中疑惑。::
她抛开这些念头,低声问道:“刘姐姐,萧先生何时回来?”
苏青青琴声顿了一下,忙又接上,却已经竖起了耳朵。
刘菁看了她一眼。抿嘴一笑:“还得一些日子呢,大哥说。他遇到了一个女子,前来找宋妹妹你的。”
“找我地?……哪一位?”宋梦君讶然,凤眸微睁。
“落雪神剑何雪晴,你认得吗?”刘菁放下书卷,温柔地笑问。
宋梦君怔了一下,点点头:“是她呀……”
苏青青终于双手一按,琴声停下,扭身转头,若有所思:“落雪神剑。好大的名号。想来剑法必然不错喽……,宋姐姐。她是谁呀?”
“你没听说过这个名号?”宋梦君似乎颇觉讶然。
苏青青摇头,宋梦君望向刘菁,刘菁也摇了摇头,小荷也跟着摇头,她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
宋梦君无奈摇头:“也难怪,她一直在北方活动,咱们甚少能够听得到。”
“她地剑法很高明罢?”苏青青问。
宋梦君放下绣花撑子,缓缓点头:“她的剑法,远在我之上!”
“这般厉害?!”苏青青讶然,在她感觉,宋梦君的剑法已经极为厉害,远超同侪,没想到,除了江南云,女子高手之中,还有比她更厉害的。
“她与我年纪相仿,剑法比我厉害,美貌我亦不如……”宋梦君摇头一笑,目光穿过窗外,望向远处。
苏青青霍然转身,对刘菁道:“萧先生正跟她在一起?!”
“嗯,”刘菁点头,笑道:“恒山派那里,仪琳妹子做了掌门,……南云呢,被他派去保护华山派了,说是左冷禅下了毒手,要杀岳掌门,……大哥他独自回来时,在路上遇到了这位落雪神剑。”
苏青青嘟了嘟嘴,轻哼一声,秀脸上泛起醋意,其心意昭然若揭。
宋梦君瞥她一眼,暗自叹息,轻声道:“落雪神剑名叫何雪晴,气质与刘姐姐有几分相肖,温柔如水,男人见了,没有一个不泛起怜香惜玉之情的。”
恒山派掌门之事,她身为青花帮的帮主,消息灵通,自然已经知道,心下却有些担心萧月生。
对于落雪神剑地杀伤力,她颇有体会,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挡得住,怕是萧先生也不成。
英雄难过美人关,纵使萧先生心坚似铁,也难以受得住柔指肠般的温柔。
“刘姐姐,还是催一催萧先生,让他早些回来罢!”苏青青担忧的望着刘菁。
刘菁抿嘴一笑,瞧了她两眼:“苏妹妹,你担心甚么呀?”
苏青青一怔,随即恍然,秀脸酡红如枫叶,她羞得无处可钻,忙扭过身去,娇嗔道:“孤男寡女地……,哎呀,我不是怕刘姐姐你伤心嘛!”
刘菁盈盈轻笑,一掠飘逸的长发:“大哥若是喜欢,我岂能挡得住,还是不操这个心为妙。”
宋梦君与苏青青都怔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说,一幅听之任之,不予计较的姿态,难不成,真的能这般大方?
苏青青心中忽然涌出一股窃喜,随即被强行压下,生怕自己希望之后,再度失望,会承受不住。
“宋姐姐,这个何雪晴,究竟是什么来历呀?”宋梦君神色一正,郑重说道:“说起此人。实在令人佩服。”
她想了想,道:“她自幼没有父亲,与母亲相依为命,如今地一身武功,都是得自一本落雪剑谱。”
苏青青吐了吐香舌:“好厉害!”
她出身武林世家,对于自学武功,知道其艰辛程度。绝非人们想象中那般容易。
练武需得循序渐进,若是你一点儿不懂,靠着一本剑谱,根本难以入门,便如后世的学校,你若是不上小学初中高中,给你一本大学课本,你纵使天资绝顶。也很难看得明白。
尤其是威力宏大的剑谱,往往需要你有极深厚的基础,方有资格修习。否则,练之有害无益。
“如今,她在北方已经闯下了赫赫地名声,我当初历练江湖时,曾与她结伴同游。”宋梦君慢慢说道,神情之中透出一丝敬佩与神往来,是想到了当初的情形。
“她真地很美么?”苏青青认真问。
“美若天仙!”宋梦君重重点头,瞟她一眼。抿嘴轻笑:“与江姑娘不相上下。”
“这般美貌,实在悬得很!”苏青青低声喃喃自语。
宋梦君忙看了一眼刘菁。见她轻抿樱唇,暗自担心,又有些头疼,纵使身为一帮之主,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会催一催大哥,让他早些回来地!”刘菁轻笑道:“不过,何姑娘是宋妹妹的朋友,总不能抛下不管,让他们尽量快些赶路罢。”
“只能如此了。”苏青青心不在焉的点头。
刘菁摇头轻笑。没有再说。她旁观者清,对于苏青青、宋梦君的心思。早就洞若观火,却一直装作不知。
难得糊涂之诀,她紧记在
两人纵马而驰,快如闪电。
忽然,天际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叫,宛如鸟儿清鸣,却又清亮无比,似如鹤唳。
萧月生抬头一看,伸手撮唇,一声清啸冲天而起。
随即,一道白影宛如闪电般冲来,瞬间来到他上方,轻飘飘的跟着他,悠悠落至他的肩头。
何雪晴微伏马上,侧身扭头望向萧月生,秀脸露出笑意,萧月生肩头落着一只白鸟。
此鸟似是一只鸽子,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似是纯洁的白雪一般,身体曲线优美,看着舒适无比,她一双小小地眼眸却是红地,宛如宝石,转动之际,灵性十足,惹人喜爱。站在萧月生的肩膀上,她不时地扭头四顾,似乎在打量四周,纵使骏马奔驰,它却稳如泰山,沉稳的站着,颇有大将风度,更惹人喜爱。
何雪晴轻轻一拉缰绳,减速慢行,凑近萧月生,便要伸手去摸这只白鸟。
白鸟轻轻一跃,自萧月生的左肩飞到了右肩,躲开何雪晴的玉手,宝石般的眸子瞪着她,露出警惕之色。
萧月生伸手轻抚一下它的小脑袋,自尖锐的爪上取下一枚竹管,竹管中有信,是一张薄薄的纸片所卷。
扫了两眼,他双掌一合,轻轻一搓,顿时白末自掌间落下,骏马奔腾,寒风凛凛,将白末吹去,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是你养地鸟么?”何雪晴一脸喜欢之色,温柔的盯着白鸟,轻声问萧月生。
她地声音轻矛无比,似乎怕声音大了,将白鸟惊走。
她开始以为,这是一只鸽子,但看到白鸟的爪子,便打消了此念,这双爪子,苍劲如鹰爪,爪尖闪着寒芒,宛如宝剑的锋芒,一看便知非是善类。
“嗯。”萧月生点点头,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枚豆粒大小的红色小丸。
白鸟清鸣一声,欢快的点头,轻轻一啄,将红丸吞下,冲天而起,发出一声高亢响亮的鸣叫,清越无比,似乎有震慑百鸟的气势,随即,一晃之间,直冲云霄,消失不见。
何雪晴一脸羡慕。仰头紧盯着白鸟消失之处,久久没有转开眼睛,脸上地喜欢之色溢于言表。
“你若喜欢,待到了临安城,去找它们玩罢。”萧月生道。
“好漂亮的小鸟!”何雪晴低下头,赞叹不已。
她一身雪白罗衫,一尘不染。加之雪白无瑕地玉脸,宛如不食人间烟火地姑射仙子。
“它不是鸟,是鹰。”萧月生摇摇头,纠正道。
何雪晴黛眉一蹙,不悦的道:“明明是鸟嘛,怎么是鹰呢?!”
在她地印象中,鹰向来是霸道无比,凶残无比的。刚才那只小鸟明明乖巧可爱,可凶残地鹰根本挨不着嘛!
“它真的是一只鹰。”萧月生苦笑道,一路之上。他终于领教了这个温柔如水女子的风采。
她看上去温柔如水,说话温婉,但胡搅蛮缠,强词夺理的功夫,也是极为高明。
萧月生被缠得有些无奈,只能苦笑不已。
“天色不早,咱们去前面的镇上歇一歇罢!”萧月生指了指远处的旌旗,那里似是一座酒楼竖起的酒旗。高得很,在官道上远远的便能看到。
“好哇。”何雪晴娇声应道。轻轻一夹骏马,纵驰而去,又让萧月生吃灰尘。
她似是吃定了萧月生,见到他那沉稳威严地模样,便有做弄的冲动,常常使出小手段,弄得他苦笑不得。
打又打不得,骂又不屑去骂,不值得与小女子一般见识。被她捉弄实在有些怕了。
很快。他们进了一座镇子中,镇中人来人往。大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那座酒楼的招牌极高,很好寻找,他们来到酒楼下,人进人出,也是热闹得很。
很快,有小二过来将他们地马牵走,前去喂以上等的饲料,精心照顾,以便吃过了饭,便能赶路。
在另一个小二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酒楼二楼。
二楼乃是雅座单间,这里安静一些,但也能隐隐听到下面的声音。
他们来到春雨轩这间屋子中,对面坐下。
春雨轩约有二十来平米,虽然不大,但仅是一张八仙桌,也不显得窄,桌上摆着纸花,墙角处放着几盆花,虽是简单布置一下,倒也简洁素雅。
萧月生先点上酒,又点了几个菜,菜上得极快,不一会儿的功夫,端了两个上来。
萧月生提箸尝了一口,便皱了皱眉头,放下银箸,只是一味的喝酒,不再吃菜。
他如今已至辟谷之境,即使不吃饭,也是无碍,但只是习惯成自然,再者也喜欢口腹之欲。
何雪晴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拿着碗,一口一口的喝着酒,白了他一眼,盈盈起身,扭身出了春雨轩。
萧月生不知她出去做什么,也没理会,喝着酒,想着心思。
刚才的信上,是刘菁催自己快些回去,说是颇为思念,萧月生微微一笑。
自己地这个夫人,极是羞涩的,即使心中思念如狂,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要掩遮不止,生怕被自己见到了。
难不成,是知道了何雪晴地身份,然后有了警戒之意?
这也不对,平常而言,夫人对自己与别的女人,从来都是视而不见,并不应因此而催促。
那就是,庄里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此,他心中暗自一急,打开窗户,撮唇发出一声清啸。
转眼的功夫,一道白光射了进来,正是那只白鸟。
这只白鸟,一直盘桓在他的上方,只是常在云层之上,人们很难发觉,更不会去注意。
萧月生拍了拍巴掌,将小二唤来,取来笔墨纸砚,笔下游龙走蛇,一挥而就,写了几个字,封装到竹管中,轻轻一送它。
白鸟化为一道流光,冲天而起,转瞬不见。
房门打开,何雪晴袅袅娜娜走进来,手上端了两盘菜,正是萧月生刚才所点。
“那只鸟儿又来了么?”她坐下来,将菜端到萧月生跟前,温柔笑问,亲切无比。
“嗯,我让它送信回去。”萧月生点点头,打量眼前的两道菜。
色香俱全,只是不知味道如何,但看着已经让人流起了口气,萧月生迫不及待的拿起银箸,挟了一口,脸色微变。
“这是谁做的?!”他抬头望向何雪晴,热切的道。
何雪晴伸出纤纤葱指,慢慢的抬起,指了指自己胸口,秀脸带笑,透着自豪之意。
萧月生挑了挑眉头,微微讶然,没想到,这个剑法高手,厨艺却是这般高明,人不可貌相,委实不假。
“味道如何?”何雪晴盈盈笑问。
萧月生一边咀嚼,一边点头:“不错,比那些大厨高明得多,有一种独特地醉人味道。”
何雪晴挺了挺胸脯,茁怒地衣衫似要被撑破,她嫣然微笑:“我的手艺,乃是承自我娘,虽不敢说独步天下,却也并非寻常人能及!”
萧月生点点头,倒并未觉得她自夸,如此厨艺,确实称得上天下一绝,罕见得很。
这一顿饭,是他自离开山庄以来,吃过地最好一顿,大碗喝酒,大口吃菜,不亦乐乎。
他们吃过午饭,便接着赶路,信上催促,让他快些回去,他有些心急,便不再磨磨蹭蹭。
傍晚时分,一道清鸣响起,一道白光落在正在纵马而驰的萧月生肩头,却是那只白鸟去而复返。
何雪晴一见,旁一拉缰绳,凑了过去,想要去摸一摸白鸟,却被它躲开,警惕不已。
对于生人,它戒心极重,也是萧月生训练之故。
看了一下白鸟送来的信,并无大事,只是宋梦君急着想见何雪晴罢了。
萧月生摇头一笑,虽不明白究竟,却是放下心来。
在随后两天里,何雪晴皆亲自下厨做饭,让萧月生赞叹不已,对她也好了一些,毕竟吃人家的嘴短,不好意思再冷冷淡淡。
这一日傍晚,他们来到一座小城中,想要找个客栈歇息一晚。
依旧是找了个最好的酒楼,找个好的座位,靠窗的位子坐下,刚刚坐下,便惹来了麻烦。
这是一间规格很大的酒楼,招四方宾客,热闹非凡,越是大的酒楼,越是人多。
萧月生他们刚坐下,便有一个人走过来,对萧月生一抱拳,道:“这位公子,我家公子想坐这个位子,麻烦你们让一下。”
此人身形高挑,颧骨颇高,薄薄的嘴唇,看上去有些阴损刻薄,双眼精芒隐隐,显然身怀武功。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萧月生,似乎在暗中施压。
萧月生皱了皱眉头,顺势一看,看到了不远处坐着的那桌上,共有四个人,当中而坐的是一位青年公子,貂裘胜雪,雍容华贵。
见到萧月生望过来,那贵公子对他微微点头,神情谦和,似是修养极好,颇有风度。
萧月生刚要答应,何雪晴见势不妙,登时娇嗔:“我们的位子,凭什么让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