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关心漫不经心的淡道,“我干嘛要找个冰溜子?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不图自己开心,结什么婚?我又不缺合作伙伴。”
“婚姻只是人生的附属。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爱情和忠诚。”
顾辛眼里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说这话时,神色认真,目光坚毅。
仿佛他真是这么想的。
一声轻笑,将在场几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顾辛皱眉,看着那个坐姿慵懒的男人。
眼神里透着不悦。
似乎很不满他擅自加入他们的谈话。
他是瞧不上慕湛尘的。
一个小公司的总裁罢了。
或许在普通人的世界里,算是年少多金的。
但在他们那个圈子,不过是个渣渣。
甚至不够他看上一眼。
“你把婚姻当成筹码,甚至不顾别人的意愿?”
慕湛尘坐直身子,探手过去打掉关心再次伸向盘子的小手。
关心鼓起脸颊瞪他。
眼底却没有多少恼怒。
“你已经吃了不少了。一会儿吃点别的。我看还有几个不错的点心,你可能会感兴趣。”
对她亮出的小爪子毫不在意。
慕湛尘嗓音清润,眼眸染上点点笑意。
关心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碟子。
慕湛尘夹来的,大概有三四十条的样子。
竟然已经被她不知不觉吃去了大半。
这时才感觉到嗓子有些不舒服,大概是给齁着了。
探出舌尖舔一下唇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还意犹未尽的盯着盘子。
手指却老实放着,没再去拿的意思。
随着一声愉悦的低笑,手边被推来一杯酸梅汁。
暗红的色泽看起来清爽解渴。
关心伸手把杯子捧起来。
触手微凉,却不冰手,精细的眉毛皱了一下。
低头喝了一口,有些不爽的哼了一声。
果然是常温的。
不过清爽的酸梅汁滑进喉咙,缓解了干涩的感觉。
颇为舒适。
本来没打算喝多少的,却不知不觉啜饮起来。
这轻易被顺毛的模样,看在顾辛眼里,却皱起了眉头。
在他眼里,关心向来都是炸刺的刺猬。
一身金刚刺让人无从下手。
可在慕湛尘面前的她,乖顺听话,软萌好捏。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
难道好看的脸,威力就这么大?
让一朵金刚霸王花,轻易变成一丛菟丝草?
关心,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过于舒适的生活,果然会消磨人的意志。
让人变得柔软,变的缺乏意志。
心底忽然腾起一股无名怒火。
烧进顾辛眼底,神色也阴戾起来。
盯着慕湛尘的眼神,格外凶戾,冷彻入骨。
恨不能立时将他千刀万剐,方能泄心头之火。
他,分明是在圈养关心,让她由九天遨游的雄鹰,变成一只毫无攻击力的,被养在笼子里的家雀!
他该死!
滔天怒火将这一小片空间席卷。
空气,在这一刻都变得稀薄起来。
顾老爷子眉心微动,不动声色的沉了沉身子,坐得稳如泰山。
仿佛没发现自己儿子身上的气息变化。
眼底,却洋溢着满意之色。
就是这样的气势。
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气势,才能压住下面的那些人。
如果他的儿子甘于躲在他的身后,才不配接管他的势力。
顾辛比他大哥强。
他内定的继承人,那自然是越强越好。
关心也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极淡的一个眼神扫过去,精致瓷白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什么东西。
也敢吓唬慕湛尘。
这里,可不是他们的太平域。
惹急了,让他们永远留在帝都。
别想再回去。
就在关心想要开口的时候,一只手探过来,按在她放置在桌面的手背上。
关心冷眼扫过。
看到手背上那只修长冷白的手,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身上勃发的气势,像被戳破的气球。
一下子泄了个干净。
视线顺着那只手,上移到慕湛尘脸上。
澄净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疑惑。
慕湛尘薄唇微弯,墨色的眸子染着星星点点的笑。
男人手指蜷曲,将关心的小手握在掌心。
神色轻松如常,丝毫不受顾辛身上气势影响。
关心眸子眨了眨,敛下眸子。
脸颊上爬上一丝热意。
浑身炸起的钢刺,就凭一个动作,就这么给化解了。
见她脸红,慕湛尘眼底笑意加深。
手指在她掌心蹭了一下,才看向不动如山的老爷子。
气息突然就冷了下来。
清润的嗓音染上淡淡凉意,“老先生,您坐在这里,影响到我们了。”
“是我的疏忽。”
顾辛身上的气势,就这样被慕湛尘轻易化解。
顾老爷子眼里也闪过一抹意外。
淡淡一笑,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
滔天气势,随着他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
朝着慕湛尘倾泻而去。
哪怕只是专门针对的慕湛尘。
在他身后的顾辛也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有些意外的看了父亲后脑勺一眼,悄然收起了身上的气势。
敛了眸子,一心抵抗父亲身上给他带来的压力。
同时用心揣摩。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也没有说什么撑场面的狠话。
甚至说出来的话还有些示弱求和的意思。
却偏偏让人生不出半点抵抗之心来。
他从没有在外人面前,感受到过老爷子的维护。
在太平域那种地方。
温室里的小白花是活不下去的。
顾老爷子对他,还有大哥向来都是放养。
丢到外面去自己成长,生死不论。
哪怕他们被人打了,被谁欺负了,回家告状是没用的。
反而会再被打一顿。
五岁,他就学会了在外面受伤,回家自己处理。
然后让自己强大起来,伺机亲手报复回来。
第一次杀人,他才不足七岁。
那次,看着倒在自己面前,怒目圆睁,至死不肯合上的人。
他几乎把胆汁都给吐了出来。
吐到什么也吐不出来的时候。
整个脊柱抽的都是疼的。
只能无力的躺在地上,干呕着,颤抖着。
但他没有哭,没有掉眼泪。
太平域,是不允许眼泪存在的。
直到看到父亲走过来,他才抽搐着爬起来。
用哆嗦的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然后,才找回了身上流失的力气。
从地上爬起来,用稚嫩的声音,说出最冷漠的话,“父亲,我为自己讨回了公道。”
仿佛之前那个吐的昏天暗地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