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是个十分自我的人,从来不会顾忌身边其他人的想法。她做事随心所欲,在她心里根本没有伦理道德。唐沫,你还小,盲目崇拜很正常。但有时候,你也要看清楚一些东西……”
时烟的眼睛,也看着关心和男人走进的男装店。
声音轻柔和缓。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平和了许多。
似乎,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
唐沫用力抿了一下嘴角。
表哥的死,还没有确定是不是和时烟没有关系。
她怎么可能随便原谅这个女人?
葬礼上,这个女人和那个白锋眉来眼去。
显然两人之间并不单纯。
她才不会那么轻易被蛊惑!
“唐沫,我说这些你自己应该也发现了,否则现在你就不是站在这里发呆了。不管怎样,你都是阿冕的表妹,我不会真的和你计较你以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们,终究是一家人。”
时烟把视线从男装店那边收回来,真诚的看向唐沫。
唐沫一脸鄙夷,“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我表哥先天有缺陷,你连认识他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可见上天是有自己的安排的。也许我和阿冕的缘分,就是上天有意安排的呢。”
时烟却不在意唐沫言语上的冒犯,反而点头认同。
“我这么骂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唐沫皱眉看向时烟,一脸不解。
以前她是单纯的讨厌时烟,觉得她配不上表哥。
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甚至她做什么都觉得是错的。
可现在想想。
无论她对时烟态度多差,她从来都是一副包容的姿态。
偶尔过分了,也是长辈看不懂事的孩子的样子。
这也是让她愤怒和厌恶的另外一个原因。
明明就没比她大几岁,却装的像个长辈的样子。
她所有的排斥和针对,就像不停闹别扭的跳梁小丑。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是阿冕的表妹,你讨厌我也只是因为觉得我配不上阿冕。事实上,阿冕的身份和定位,一直都是王家未来家主。他的痛,他的寂寞没人能懂,他们只会给他身上冠上各种责任,甚至连死,都不能死得窝囊,都要找好了理由和时间,才能安心下葬。所以,有一个真心为他的表妹,我真的很高兴。”
时烟轻柔的笑着,看唐沫的眼神包容而温暖。
这,正是唐沫这段时间最渴望看到的眼神和态度。
却没想到,会在一个她讨厌的女人身上看到。
“我,我是心疼我表哥,跟你有什么关系?”
唐沫转过头去,暗恨自己的动摇。
说得好听。
她长得好看,学历也好,为什么会看上表哥,安心跟表哥过日子?
不还是图谋王家的身份地位?
如果表哥不是王家未来家主,而只是一个不良于行的瘸子,她还会愿意嫁给表哥吗?
“这就够了。沫沫,在外面很辛苦吧。回王家好不好?你如果不喜欢我的话,可以不见我。王家那么大,我平时吃饭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基本上没机会碰到的。不管怎么样,王家都是你的亲人,我相信他们会欢迎你回来的。”
时烟微笑。
唐沫沉默了。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不知人间疾苦,只一味仇恨父母的卑躬屈膝,和卖女求荣的行为。
她尝试过几块钱都要计算着花的辛苦。
和她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
她以为自己能坚持下去。
不过是少买几件名牌衣服。
不过是少吃几口山珍海味。
衣服嘛,保暖就行。
吃的嘛,能吃饱不饿就行。
她以为自己对吃喝穿戴没有要求。
可真的面临这样的生活,一天两天,她凭着一股倔强,觉得不过如此。
时间长了,只觉得太难了。
以前随手就买的东西,还要考虑一下,如果买了,剩下的钱能坚持多久。
以前随手买的一件衣服,现在买的话,手里的钱够不够用。
以前觉得难吃的饭,所要花费的钱,足够她在学校食堂吃一个星期。
除了经济上的。
还有回到家里以后面对的空虚。
自己一个人住在狭窄的空间,整个房子还不如她以前的一个房间大。
整个房子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她没打扫过卫生,以前干净整齐的房子,到自己要收拾的时候。
才发现,地怎么那么容易脏,怎么拖也拖不干净。
沙发上随手扔的衣服怎么那么乱,甚至不知道哪件洗过哪件没洗过。
着手去收拾的时候,甚至不知道怎么分类。
常常为找不到想穿的衣服,或者想用的东西而抓狂……
原来独立生活,没有那么好。
她已经被优越的生活条件养成了废物。
离开家里的保姆,没有优越的物质生活,她自以为是的优越变得不值一提。
她甚至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她想问姐姐,在刚离开家的时候,她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可姐姐和她不一样。
从小,姐姐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不会一味地任性,享受。
她总是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把房间丢的乱七八糟等着保姆收拾。
偶尔,她会去厨房帮忙,知道炒菜要放多少盐,多少调料……
原来,姐姐早就在为离开这个家而做准备。
而她,只会傻乎乎的喊口号,一边排斥这样的家庭,又一天可耻的享受着家庭带给她的优越生活。
“走吧,我会跟你舅舅说,我们已经和好了。你不需要配合我,只要在你舅舅面前不要表现的那么排斥就好。沫沫,别为难自己。你天生就是小姐命,和家人对抗没什么好处。姑妈和姑父他们,也不过是用自己的方式,去给你更好的。你不喜欢别人,可以用别的方式,而不是惩罚自己,为难自己。”
见唐沫动摇,时烟微微一笑,伸手牵住她的手。
柔软的手掌,比唐沫手上的皮肤还要细腻。
这双手,是养尊处优的手。
是啊,时烟就没做过这些。
甚至在丈夫死后,她还能维持自己衣来伸手的生活。
她还可以要什么买什么。
她是舅舅的亲外甥女,为什么不能花舅舅的钱,不能花家里的钱。
而要时烟一个外人来花呢?
就像时烟说的,她为什么要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