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这是从哪听到的谗言啊?”
徐天华无语道“赵先生跟田家女儿田柔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何来强抢之说?”
“甚至下官都要为他们挑选良辰吉日,让他们完婚。”
“岂料田翰林却把小柔那个丫头带到京城,导致这桩婚事被耽搁下来。”
各执一词,我该听谁的呢?
陈玄迟疑了。
李延也看出来了,在旁边提醒道“陛下,前段时间田翰林说携带田柔回京,打算让她跟户部尚书之子成婚。”
“对,是有这么回事。”
陈玄仍旧疑惑,“朕就是在为这个发愁。”
“一方是田翰林和户部尚书,一方是徐酒官,朕也不知道他们谁说的为真,谁说的为假了?”
“何不把田柔召见过来,询问她个人的意思呢?”
李延建议道。
“不错。”
陈玄眼睛一亮,赞许道“还是你聪明,竟能想到这种绝妙的主意。”
“派谁去召见田柔呢?”
“老奴的干儿子李贺,他闲着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如就派他出去吧。”
李延指了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贺。
“哦,这个倒霉蛋啊。”
陈玄乐了,跟着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呵斥,“倒霉蛋,朕不是命你去云安县传旨,召赵平入京领赏吗?”
“赵平呢?他在何处?”
“让他过来见朕。”
“回陛下,赵先生没有来长安。”
回答的是徐天华
“嗯?”
陈玄松开的眉头再次皱起,脸色也阴沉下来。
“他这是要抗旨吗?”
“徐天华,赵平可是你力荐之人,如今他却抗旨不遵,你也有责任。”
“来人,先重打徐天华五十大板,给他长长记性。”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徐天华朗声高呼。
嗯?
陈玄惊住了。
抬手阻止了那些近前的侍卫,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赵先生所说。”
“他为何要说这句话?”
“因为他要酿制相思酒,没空来领赏。”
徐天华回道“赵先生得知陛下喜欢喝相思酒,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不分昼夜的酿制。”
“可若他来京城面圣,路上最起码要耽搁很多时日。”
“怕耽误陛下饮酒,故此吟出那句诗,以求陛下宽宏。”
“不对。”
陈玄摇摇头,“他不是一个二流子吗?怎么还能吟诗作赋?”
“该不会是他从哪里抄袭的吧?”
“抄袭?”
徐天华苦笑着摇头,“陛下,诗词的确能够抄袭,但抄袭一篇两篇还行,可若是三篇四篇呢?”
“这次去东海郡,臣也碰到有人怀疑赵先生抄袭别人的诗词歌赋,特意跟赵先生打赌,让他当场作诗。”
“他做出来了吗?”
“做出来了。”
徐天华说“而且还是特意送给臣的,取名为醉后赠徐天华。”
“世上谩相识,此翁殊不然。
兴来书自圣,醉后语尤颠。
白发老闲事,青云在目前。
床头一壶酒,能更几回眠?”
陈玄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咀嚼片刻,便能知诗中之意。
除了兴来书自圣,别的都跟徐天华特别贴合。
那句不贴合的,兴许也是赵先生为了巴结徐天华,特意拍了句马屁。
“这真是赵先生现场做出来的诗?”
陈玄动容道。
“臣岂敢欺瞒陛下,这首醉后赠徐天华的的确确就是赵先生现场做出来的。”
徐天华道“当时在场的不止臣一人。”
“还有东海郡郡守彭越,李赫然李老前辈,以及李前辈的儿子李慕白。”
“跟赵先生打赌之人便是李慕白,也是个举人。”
“因为这首诗,他输给了赵先生,如今成了赵先生的随从,在云安县当个教书先生。”
“另外赵先生还做了一首劝酒诗。”
“劝酒诗?”
陈玄也来了兴趣。
他虽是皇帝,但从小便受到李赫然的熏陶,也酷爱诗文。
对李赫然恭敬有加。
至今仍旧保留着帝师的名号,期待着李赫然有朝一日能够回京赴任。
如今听说赵平能现场作诗,还写的特别切合。
陈玄也想见识一下劝酒诗,便催促道“快吟给朕听听。”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噌。
陈玄直接站了起来。
咀嚼着那首诗,久久都未能回过神来。
“陛下,赵先生这劝酒诗写的如何?”
徐天华笑着问,“是不是听过之后,特别想喝一坛相思酒?”
砰!
然而,回答他的是陈玄一脚。
“滚一边去。”
“这是劝酒诗吗?”
“你个庸才,连这首诗都没读懂,枉费朕平日的教导。”
“嗯?”
徐天华纳闷了,“陛下,这诗中所写,句句都在劝人喝酒,怎么就不是劝酒诗了?”
“哼!”
陈玄冷哼一声,“你懂个屁!”
“从字面意思来看,赵平是在感叹时光飞逝,人生易老。”
“实则是在表达赵先生怀才不遇。”
“他这是在责怪朕啊。”
“明明拥有满腹经纶,却缩在东海郡云安县那种穷乡僻壤之地,无法施展抱负。”
“而且赵先生还在医道上拥有超高深的造诣,连瘟疫都能攻克。”
“这种人才,竟被朕埋没了。”
“的确是朕的错。”
“来人,去云安县传旨,朕要把赵先生召入京城,特封太子太傅,以后由他来教导太子成才。”
嗡!
徐天华脑袋嗡嗡直响。
赵先生这升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从一个平民升到七品品酒官,还没有过去多久,就晋升到太医。
眼下更是被提拔为一品大员太子太傅。
辅佐太子。
一旦太子登基,那就是帝师。
是除了皇帝之外的第一人了,真正的位极人臣。
“陛下,你忘记了吗?”
李延也是心惊不已,但他还不忘提醒陈玄,“上一道圣旨刚刚传下去,是让赵先生充当先锋营,镇守榆关。”
“等这道圣旨传过去,赵先生恐怕已经在榆关了。”
“这个……”
陈玄暗自懊悔,“赵先生是个文官,去先锋营镇守榆关,这不是去送死吗?”
“田易那个狗贼,竟然唆使朕的重臣去送死。”
“李延,你带领侍卫去田府,把田易给朕抓过来,朕要砍了他的脑袋。”
“陛下,息怒,息怒啊。”
李延急忙跪下来劝说,“田易再怎么说也是翰林学士,你这冷不丁的就要砍了他,容易引起朝堂动乱。”
“还是多收集一下证据,确定田易有唆使嫌疑,再砍他也不迟。”
果真是田易那个混账!
徐天华心中恍然,不过他也清楚。
田易身为翰林学士,在朝堂也有自己的势力。
贸然砍了他,的确会引发不好的事情。
只得劝说道“陛下,李公公所言不假,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陈玄冷笑一声,“朕身为天子,掌管整个大未王朝,连砍个人都要顾忌这顾忌那,这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都不要阻拦了。”
“朕意已决,必砍他。”
“他诬陷赵先生为二流子,这是欺君之罪,单单是这一条,就够朕砍他十回八回了。”
“陛下,咱们能不能等等再砍?”
徐天华问。
“还等什么?”
陈玄不耐烦道“莫非等他羽翼壮大,逃走吗?”
“陛下,臣这次回京,带了足足两百多坛相思酒,怎么也要卖完吧?”
徐天华解释道“你现在砍了田易,闹的朝堂人心惶惶,谁还肯花银子买酒呢?”
“而且除了相思酒,臣还带了香皂,霜糖,都是稀罕物件。”
“保证能再赚一笔。”
“等陛下的内帑充盈后,再砍了田易也不迟。”
“何况眼下证据不足,只臣一人指认,恐怕被田易反驳了去,不如陛下再问问宋明,让他也站出来指认田易。”
“宋明?”
陈玄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是谁。
“就是那个被你派到云安县解除瘟疫的新进太医。”
李延在一旁提醒道“如今瘟疫解除,他也应该回宫了。”
“哦,原来是他啊。”
陈玄这才恍然,“他何时回京?”
“宋明还没有回来?”
徐天华也纳闷了,“他比臣先起程,算算时间,早就应该到京城了啊?”
“可能是路上耽搁了吧,陛下可以再多等几日。”
“等他回京,臣的相思酒应该也销售差不多了。”
“行吧,你先卖酒。”
陈玄一想也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紧跟着他就愣住了,“你刚刚说除了相思酒,还有何物?”
“香皂?霜糖?”
“霜糖我知道,是西域那边进贡之物,可香皂是何物?为何朕从未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