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在身上的感觉是冰凉的。
林天没有像影视作品中那样张开双臂咆哮。
依旧只是躺在草坪上。
任凭雨滴打落在身体上，手背上，脸上……
有点儿疼。
雨水很快浸湿地面。
脊背有些发凉。
理智告诉林天。
现在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顶多是大自然用一场雨，用冰冷、疼痛告诉自己，你还活着。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或许还会感冒。
林天对这一切不喜，也不恶。
只是知道原主人特别想这么做一场。
他就这样了。
“苏哲你回去吧，不要待在这里。”牛青青终于发现了身后的苏哲。
这小子此时也被雨淋得湿透。
听到牛青青的话后。
他看了一眼被雨水包裹，有些朦胧的林天。
没有说一句话。
默默转身离去。
后山坡上只剩下两人了。
牛青青舒了一口气，继续劝说林天。
“回去吧，就算喜欢下雨，回去换身衣服，拿把伞再来吧。”
“你回去。”林天道。
“什么？”牛青青似乎是没太听清楚，或者听清楚了，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声。
“我让你回去，你又不想淋雨，待在这里干什么？”林天重复了一句。
牛青青拒绝道：“你都没回，作为跟拍，按照规矩我肯定不能走。”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浑身全部湿透。
牛青青目光闪烁，道：“你看，因为你我都淋湿了，所以你能不能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林天言简意赅。
牛青青脸上浮现欢喜。
“我看资料说你初中成绩非常好，为什么高中下滑如此快，还成了不良学生？”
很根本的问题。
光是因为叛逆，解释起来也太过无力无趣。
没人喜欢听。
也没人会全部信。
况且，原主人也不仅仅是这样。
融合了原主全部记忆的林天，当然知道所有问题的由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林天道。
牛青青眨巴着眼睛，让被雨水浸湿的双目清晰一些，认真看着林天，使劲点头。
一个好学生突然变坏的故事……
这其中，或许会透露出些掩盖在表现之下，众人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真实吧。
她想着，或许这一场山雨，让林天难得动情，能够诉说一些很少有人知道的往事。
他要讲的故事，主人公肯定是他自己。
那个博学多才，却又给人完全相反映像的林天。
她这样想着，林天开口讲话。
“我有一个舅老爷，打小就不是什么好人，偷鸡摸狗，打架逃课……”林天娓娓道来。
“咦？”牛青青惊讶，故事的主人公居然不是林天？
但是她识趣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打架逃课，也挺像林天的。
“后来舅老爷一个人进了城里，做些小偷小摸的生计。”
“听人说，大学里的那些美国进口来的仪器很值钱，舅老爷决定干一票大的。”
“他在凌晨三点从窗户走进实验室里，盯上了一对他也叫不上名字的机器。”
“正要下手呢，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秃子走了进来……”
牛青青逐渐被林天的故事吸引，完全沉入进去。
但同时又有疑惑始终在心头萦绕。
林天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
故事倒是挺有趣，但和他突然变坏有什么关联吗？
“……舅老爷慌忙躲到桌子底下，那个白大褂一边嘟囔着提质粒，一边在桌子上鼓捣。”
“白大褂就这样做了一通宵的实验，舅老爷也看了一宿。”
“……老板看着刚从桌子下钻出来的舅老爷：‘你就是新来的技术员把？会提质粒吗？’，舅老爷点头。”
“……舅老爷莫名其妙成了技术员，提质粒，纯蛋白，杀小鼠，一干就是三十年……”
“……舅老爷摇身一变成了教授，还说我做实验的手法不行，他说我不能照猫画虎，要懂得原理……”
“……在大学里，舅老爷认识了舅姥姥，一个名噪一时的才女，看对眼了……”
“……舅老爷一生身边又很多了不起的人物，有从国外回来的投资专家，有互联网青年才俊……”
“舅老爷时不时就和这些成功人士在一起，开一场假面舞会，来庆祝田地里的韭菜茁壮成长。”
“舅老爷说今年的韭菜可好吃了，可我总嫌弃韭菜味太重，又一直不想戴上那个微笑的黄金面具。”
“又或许我其实早就戴上了？现在说活的我只不过是个面具，谁知道呢。”
故事讲完了。
牛青青：“……”
所以林天讲了一个坑蒙拐骗的舅老爷最终成为大人物的励志故事？
所以这关自己的问题什么事情？
最后最后，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那个出现在结尾的，微笑的黄金面具，是怎么回事？
她懵逼地看着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