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看着女子的尸体,松了一口气。
此次能够化险为夷,只能说是万幸。
苏望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为何刚才女子会突然心境崩溃,走火入魔。
难不成是噬灵诀跟她之前所修炼的邪法有所冲突?还是说她刚才太过急于求成,这才导致心境失守?
这些念头在心间一闪而过,苏望摇摇头,没心思再去想这些事情。
他在女子身上搜出两只储物袋,一个是女子从他这夺去的,而另一个,自然就是女子自己的储物袋了。
不过眼下苏望体内封灵散的药力还未散去,无法正常使用灵识,暂时还不能打开储物袋。
苏望将女子脖子上的匕首拔了出来,这匕首锋利异常,倒不像是寻常铁石所制。
苏望正要站起身,目光突然停在女子的脖颈间,旋即伸手将女子的衣服扯开少许,看见女子的锁骨之上有一块圆形的疤痕。
苏望初一眼看去,只觉得这块疤痕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很快他就想起来,当初那个在莫山上杀死了莫云的黑衣男子,其后肩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伤疤。
“她说的没错,当初那伙人果然也是邪派中人。”
经过仔细斟酌,苏望决定先回松邙山去看一眼,即便真如女子所说,如今松邙山已被邪派占据,可毕竟除了女子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他跟玄灵崖的关系。
苏望认为女子先前说从未暴露过他身份这件事情,应该没有说谎,否则她不会独自一人来找他,千方百计的想从他口中挖出复玄真人所秘传的师门功法,从女子先前所说过的话来看,显然是她起了贪念私心。
在前往松邙山的途中,封灵散的药力终于散去,苏望查看了女子的储物袋,其中除了一些较为常见的药品功法和暗器外,还有一块令牌。
令牌一面刻着一个圆形的图案,跟女子肩头烙下的疤印如出一辙,另一面则刻着“狐尤”二字。
苏望曾在书中了解过莫鸠谷三大门派的一些事情。
六鬼门下素来有“两湖十八房”之分,其中一房的名称便叫狐尤房。
再结合之前女子说过的话,苏望便知道了女子就是六鬼门狐尤房的房主。
时至晌午,苏望终于回到松邙山。
临近玄灵崖,苏望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尽管苏望其实已经相信了女子所说的话,可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或者说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不相信那个一直以来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老人,竟会被人杀死。
苏望心中一颤,眼下他已经来到玄灵崖外围,若是在以往,他理应已经走进了玄灵崖的护山阵才对。
“四象玄阵消失了!”
此念浮上心头,苏望不禁紧咬牙关。
“站住!”
这时,一道喝声响起,远处走来两名青年。
这两人一高一矮,皆穿黑衣。
“你是什么人?”高个黑衣青年出声道。
苏望略一抱拳,报出了上山前就想好的说辞。
“两位好,在下姓王,是常春湖修士。”
“哦,原来是常春湖的道友啊。”高个黑衣青年抱拳回了一礼,可不难看出其神态间的倨傲,显然根本没将常春湖的一个散修放在眼里。
“你来这做什么?”
苏望答道:“我师兄负了重伤,急需赤寒果救命,所以我特来松邙山求药,能否请两位通报一下复玄真人?”
高个黑衣青年道:“那可不巧,复玄真人不在松邙山了,你回去吧。”
苏望急道:“怎么会?难道这里不是玄灵崖吗?在下知道复玄真人一向轻易不会见外人,可我师兄如今火毒攻心,已是命在旦夕,还请两位发发善心,通融一下。”
高个黑衣青年不耐烦道:“昨日复玄真人就已经死了,现在他的尸体正在运往我们莫鸠谷的路上,从今往后,这松邙山就是我们莫鸠谷的地盘了,听懂了吗?听懂了就赶紧离开。”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望震惊道,“那我师兄……”
“你师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让他自求多福吧,快滚,否则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苏望像是被对方给吓到了,不自觉的后退两步,而当苏望转过身去时,脸色骤变,眼中满是杀意。
最终苏望还是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愤怒。
他无法判断如今玄灵崖上究竟是什么状况,一旦他出手杀死这两名邪派弟子,说不准会引来其他邪修,甚至出现筑胎境的高手也不无可能。
苏望下了松邙山,开始一路狂奔,似乎唯有借此才能稍稍宣泄一下心中的悲愤。
临近莫家村,苏望突然瘫坐在地,放声大哭。
少顷,苏望擦干脸上的泪痕,起身拍净身上的尘土,返回家中。
刚入家门,妇人便匆匆上前询问。
“望儿,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娘听人说马掌柜来了,还以为你跟他一起回去了呢,这招呼也没打一声。”
“没有,马叔来找我说了些事情,阿娘,让你担心了。”
“望儿,娘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医馆那边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我去歇一会就好了。”
“那,那你快去歇着吧。”
“嗯。”
接下来的三天里,苏望一直呆在自己屋中,从未出门,也极少跟人说话,莫说妇人,就连小姑娘也看出哥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糟心事。
这天清早,妇人终于忍不住,端着一碗粥,来到苏望床边。
“望儿,喝点粥吧,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苏望并未起身,只低声说道:“阿娘,我不饿。”
妇人轻轻放下碗,叹道:“望儿,自打那天你回来,娘就看出了你心事很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跟娘说说吗?”
少顷,苏望坐起身。
“阿娘,你以前告诉过我,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妇人轻轻点头。
“您对我有养育之恩,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和栽培之恩。”
苏望抬头看向母亲,迟疑道:“我现在想去帮师父办一件事情,可这一去,也许会要很久很久,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能否办成,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妇人摸了摸苏望的头,柔声道:“如果你是担心娘和青青的话,娘希望你心里不要有这份负担,我们现在过的很好。”
“况且娘的病能好起来,也是多亏了老先生,所以在娘这里,也欠着老先生一份恩情。”
苏望闻声,下床跪地,朝妇人磕了一个头。
“阿娘,孩儿不孝。”
妇人眼眶微红,将苏望扶起身,轻声道:“傻孩子尽说胡话,你跟青青便是娘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
……
这天临近晌午时分,苏望走出家门,又一次离开了莫家村。
这一回,苏望在家中已好好跟母亲和妹妹道别,没有让母女出来相送。
走出一段路后,苏望回首远望。
下一次回来不知会是何时?或者说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能再回来吗?
苏望自己也不清楚答案,但他很快回过身,神情坚定,踏足远行。
松邙山下,一名少年环顾四下,确定周遭无人,继而双膝跪地,朝山上遥遥叩首。
少年抬头看向山峰某处,低声道:“老头,我不知道我现在要去做的事情是对是错,这两年多来,我早就习惯了事事听你安排,反正听你的,总归是不会错的……”
少年不禁一叹。
“我这几天思来想去,总算是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不管对错,我都应该要去做,毕竟当初你可是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我这条命,我总不能让你白花了那些银子,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