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来到亭下,对苏望行了一记大礼,拜谢其相帮之恩。
苏望忙站起身,直言道:“快请起来,你不必这样,我会帮你,其实也是因为我对你有事相求。”
少女面色迟疑。
苏望当即将他所求之事直言告知。
少女听说苏望所求,仅是希望今后羽霆派能对一对山下母女照顾一二,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下来,与苏望的救命之恩相比,这点要求实在微不足道。
少女见苏望似乎再无后话,迟疑道:“就只是这件事情吗?”
苏望点头。
“你是叫苏望吧?说起来我们都是第二回见面了,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周若思。”
其实苏望还记得她的名字,当初在知秋山时,曾从严硕口中得知了他们三名羽霆派弟子的身份,不过他却并没有刻意要解释,只是笑笑道:“你知道我?”
少女点头道:“之前你传信给五灵派时,我跟大师兄也在崇秋岭,当时你那封信的内容太惊人了,连我外公都不敢相信,我们还替你证明过你的身份呢!”
苏望倒是没想到之前还发生过这样一个事情,不过时隔一年,如今周若思也已经是筑胎境的修士了,还有她那位大师兄也是,刚才在他扶着周若思的父亲入谷时,苏望也远远的见了他一面。
少女好奇道:“你们真的直接去了莫鸠谷?还将三门邪修一并剿除了?”
“这还能有假么?”越九听出少女语气中的质疑,翻了个白眼。
“你们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不及两人回话,少女就继续说道。
“哦!我明白了,肯定是谷主前辈也跟你们一同去了,我外公说过,谷主前辈的修为深不可测,恐怕已是传说中的灵海境了,那位前辈肯出手,剿灭三门邪修,自是不在话下的。”
苏望笑而不语,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一旁的越九则是撇了撇嘴,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
之后苏望随口问了一下崇秋岭的那边的情况,少女也都将她所知道的如实相告。
在三门邪修尽数离开崇秋岭后,正道一方的各派修士们很轻松就重新夺回了知秋山,且顺势对剩下藏身在崇秋岭的邪修发起攻势。
起初邪修们还能勉力抵抗,可在听说了莫鸠谷覆灭的消息后,顿时再无抗争之心,纷纷四散而逃。
正道一方的修士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良机,选择趁势追击,也是在这时,周若思的父亲遭到了数名邪修的暗算,负伤之下,还中了奇毒谷的独门剧毒,最终才有了她来菁萝谷求医的这一幕。
周若思仅是说了一个大概的经过,但苏望也并未追问细节,毕竟如今临图域的事情,他已经不怎么在乎了。
数日后,周若思父亲体内的剧毒被殷谷主拔除,尽管伤势还未痊愈,但已无性命之忧,覃烨笙将其护送回羽霆派,同一天,周若思也跟苏望离开了菁萝谷,南下而去。
苏望此行,当然是带周若思去莫家村,让她认识一下他的母亲和妹妹,以便今后羽霆派能对他家,或者说整个莫家村多加照顾。
原本越九也是要与苏望同行的,不过考虑到时间仓促的缘故,越九便留在了菁萝谷,为出海修行做些必要的准备。
路途中,苏望极少开口,就连周若思都能看得出他心中的不安。
在身处六鬼门的那段时日里,苏望不时会暗中关注莫家村的情况,毕竟松邙山距莫家村仅数十里远,他一直很担心,万一哪一天三门邪修的魔爪会突然伸向莫家村……
尽管这两年一直没听说过什么不好的消息,可在回到家之前,苏望还是难免担心。
直到苏望远远看到那座平静而熟悉的村庄时,心中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从晌午到傍晚,又从傍晚到入夜,这半天下来,苏望一直在暗中看着母亲和妹妹。
以苏望如今的修为,只要他不想,莫家村的人们就不可能发现得了他。
直到屋中的母女相继睡下,周若思缓步来到苏望身旁,轻声道:“你真的不打算跟她们见一面吗?”
苏望摇摇头。
周若思似乎无法理解,又道:“可你不是说过,你这一去,兴许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了,这样真的好吗?”
“就这样吧。”苏望再次摇头,“我怕我一见到阿娘和青青,便舍不得再走了。”
周若思闻声,轻声一叹:“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苏望微微点头。
这天深夜,苏望和周若思分别,连夜东行,上了松邙山,回了玄灵崖。
比之往日,玄灵崖还是那般冷清,不同的是,玄塔中的藏书早被搬空,玄塔禁室里也仅剩一堆无人问津的无字灵牌,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
苏望将这些在旁人眼里没有半点价值的无字牌位收了起来,回到老人当初独居的屋舍,静静的坐了一夜……
回到菁萝谷,苏望在得到殷谷主的首肯后,登上了谷内最北边的一座山。
苏望立于山巅,在他身后,有一个坟墓,碑上刻着恩师陈观同之墓。
苏望遥望着远方无尽的海面,轻声道:“老头,原本我是打算将你带回玄灵崖安葬的,可那天晚上我想了一夜,觉得你应该会更加喜欢这里多些。”
“这里景致甚好,也不比咱们玄灵崖差,更重要的是面北,能看得见海,也许你还能目送我一程呢……”
“是了,还没跟你说过吧,殷谷主已经答应让我乘船了,我会跟小九一同出海去,离开这里,往北走。”
“我大概听说了一些,海上修行好像十分凶险,就连殷谷主那样的高人前辈也会遇到不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去到那座中土大地,所以也不敢在这里跟你保证什么。”
“不过我既然做了你的弟子,入了玄灵宗,就会试着继承你们所说的那份玄灵之志吧……”
苏望在老人的墓前零零碎碎的说了很多话,直到天色渐暗,方缓步下山。
数日之后,清晨时分,苏望和越九在菁萝谷外与裴姨作别。
两人绕过山谷,来到临图下域的北海之滨。
远远可见,一艘黑船停在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