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罗看来，故事反正还没有传播出去，细节方面完全可以重调，让故事去配合现实。</P>
可克莱尔却不能接受。</P>
或许，在他的心中，补天老人的故事全都已经发生了，他们只能尽量真实的还原现场，而不是亵渎一般的随意编改。</P>
所以克莱尔又耽搁了半天时间，仔仔细细将能找到的所有残片全部收集了起来，并用枯藤编织成了一个巨大的藤筐。</P>
残片整整齐齐堆放得满满的，看着比人还高。</P>
即便如此克莱尔还不满意，看着浑浊的潭水叹息道：</P>
“可惜我之前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不少废料直接丢到了潭水，即便我已经找了一遍，绝对也还有不少没有翻出来。”</P>
“算了，你这样找都没找到的，其他人肯定也很难找出来。”</P>
亚罗安抚道：“而且这个水潭的地势最低，上游的残渣本来就会顺流到这里，水潭里的残渣比其他位置多一些也很正常，不然‘克莱尔’也不可能在这里发现那张石片。”</P>
“您说的对。”</P>
克莱尔这下没有反驳，他本来就有这类想法，不然绝对会斤斤计较，不将所有残片找出来不罢休。</P>
收回了目光，克莱尔恭敬地向亚罗行了一个骑士礼。</P>
“亚罗大人，真是非常抱歉耽搁了您这么长的时间，这几天您陪着我居住在这野外，不但生活不便，甚至都耽搁您修炼《八极法》了。”</P>
“既然我们在这里居住了几天都没有发现问题，或许子爵夫人那个血蝙蝠根本就不在这边。”</P>
“后续的赶路更加辛苦，您不如带贝文回去，后面的路程我自己走就行了。”</P>
看着克莱尔那繁琐的骑士礼，亚罗却莫名觉得别扭。</P>
就像克莱尔精益求精，想要将复刻故事中的景象一样。</P>
亚罗也觉得，身为武者，就不该再用这类通用的骑士礼节。</P>
抱拳礼多好，简洁、舒服，各种环境都能用，而且还不输气势！</P>
亚罗如此想着，一边拒绝道：</P>
“你自己想想子爵领地地形图。”</P>
“上面是黑暗平原……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死亡沼泽，里面环境凶险，并且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巫师家族。”</P>
“下方就是佩兰领地和树妖森林，不管是佩兰领地还是树妖森林都是我常去的地方，我可以确定她不在那里。”</P>
“往右，就是拉内利王国其他贵族的领地，除非其他贵族收留了她，不然她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就是只有左边方向的瓦西山脉。”</P>
子爵夫人的存在，是对亚罗占据子爵领地，法理上的一个隐患。</P>
她要是真如她自己说的，远离了这里还好。</P>
要在没走远，亚罗肯定要解决后患。</P>
不然，等亚罗离开后，子爵领地的局势就很难维持下去。</P>
毕竟人活一张嘴。</P>
亚罗知道她是魔物，也是这样对外宣传的。</P>
可等亚罗离开后，她也可以说，是亚罗在污蔑她。</P>
亚罗继续道：“补天老人的居住地，是在斯卡洛要塞侧面附近，处于瓦西山脉范围的一座高山上，等于说你要从佩兰庄园这里的谷底开始，在瓦西山脉中横跨一整个伯爵领地的距离，遇到子爵夫人的可能性非常大。</P>
这是你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P>
说是克莱尔的机会，自然是说他有机会向子爵夫人复仇。</P>
他以前是不知道，或者说是心累了，懒得去找原因。</P>
可亚罗都看过了男爵夫人的日记，他即便当时没看，后续也能从贝文那里知道。</P>
杀死子爵夫人不但能消除领地的隐患，也能让克莱尔放下过去的负担，更好的轻装前进。</P>
克莱尔平静地道：“我并不需要这个机会，佩兰领地出现灾难的关键不在于她，而是在于圣费尔南多帝国、在于拉内利王国、在于……在于这个善恶不分的社会。”</P>
你还想说，在于斯卡洛伯爵领地吧？</P>
看样子，克莱尔虽然并不知道费尔南多巫师家族的存在，却也不是一无所知。</P>
不过，亚罗也大概理解了，克莱尔为什么一眼就相中了‘补天真意’。</P>
在不知道费尔南多巫师家族的情况下，克莱尔即便隐隐感觉到了某些‘巧合’或者说‘默契’，或许也只能感慨一句‘时势如此，徒呼奈何’。</P>
但在看到了‘补天真意’后，或许就让他找到了一个仇恨的目标——世道！</P>
也就是他口中所说的‘社会’。</P>
寻到了大敌，小仇小怨自然不被他放在心里。</P>
亚罗没准备点破。</P>
实力不够的情况下，即便知道了真相，他们也没有复仇的实力。</P>
等实力够了，根本不用别人说，他们自己都能想到这一点。</P>
所以，亚罗只是轻笑着问：</P>
“但如果，子爵夫人就挡住在这半路上，让你无法完成试炼，无法成功将‘补天老人’的传承带到这个世界呢？”</P>
克莱尔眸光一凝，食指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也没见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可亚罗却莫名感觉到肌肤一阵刺痛，猫行拳都下意识激活了起来。</P>
嗯？</P>
亚罗不自觉地看向了他的食指。</P>
等等！</P>
刚猛、霸道……这是金刚指？！</P>
他真练出了名堂？</P>
亚罗的心中有些愕然。</P>
“就听到自己和贝文闲聊的几句话，两天时间，他真的练出了气势？”</P>
亚罗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气势。</P>
它并不是巫师精神威压的那种感觉，而是身体接受了外界危险信号，自行分析的结果。</P>
就像是动物嗅到了警告的分泌味、看到了对手全身紧绷的肌肉、听到了撼动人心的低沉咆哮……</P>
冥冥之中感觉，马上就会有一种堂皇大气的攻击，从正面袭来！</P>
这一刻，亚罗终于想起了，克莱尔‘骑士天才’……哦，不，是‘武道天才’的身份。</P>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P>
克莱尔的声音果然有些低沉，充斥着浓浓地杀意。</P>
亚罗竟听出了，‘阻我道者，格杀勿论’的感觉。</P>
“但你现在还不是她的对手……”</P>
亚罗停顿了一下，见克莱尔没有反驳，便继续道：</P>
“而且你应该也知道我的目的，你想承接‘补天遗愿’，我想广传武道，你现在要做的事不单单对你重要，对我来说也是。”</P>
“所以没必要为了几天的舒适，就让你承担多余的风险。”</P>
克莱尔长吸了一口气，气势迅速收敛了起来，再次行了一个骑士礼。</P>
“那就麻烦亚罗大人了。”</P>
亚罗隐约感觉到的刺痛也悄然消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