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还有......青柳的......墓碑?”
迅速环视了一圈四周忽现的陌生环境后,芦叶很快便察觉到,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什么人搅成了一团浆糊,如同哪里短路了一般。
此时此刻,他的脑中在一瞬之间,已经冒出了无数又惊又疑的茫然问号——
青柳......?
是三十多年前,在“御石之战”结束之后,疑似死于严会长手中的宗缘陆军少将[飞柳将]青柳?
“爱妻青柳之墓”......
这么说,这个墓碑是那个家伙立的?
嗯......?哪个家伙?
青柳的丈夫,是......谁来着?
这里,为什么会有她的墓碑?
不对......!
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墓碑前?!
这座山自己以前从未见过,是某人的【印场】吧?
刚刚,自己跟小白,应该是突然受到了什么人的袭击。
小白胸口中刀,而自己则是用【隔绝能】防住了。
可恶,一时想不起来袭击者是谁......!
对方显然是顶级高手,能让小白都来不及反应避开。
而现在,我们已身处对方的【印场】之中......
嗯......?
等等,我们刚才,是在什么地方受到的袭击?
应该不是在这里吧......?
等一下......
说到底......
直到刚刚为止,我们究竟...
是在做些什么,又打算去哪里啊......?
“......小......夜......”
这时,芦叶混乱无比的思绪,被怀中白天微弱的声音所打断。
“对不起,我......我已经,快要......”
“没事的,小白!”
芦叶连忙握住白天的手,对她柔声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会有事的。”
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后,芦叶忽然愣住了。
下一秒,他在心中,立刻不解而惊讶地怀疑起了自己——
诶......?
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小白的心脏受到了重创,呼吸已经变得极其微弱,血也完全止不住......
自己不赶紧想办法帮她止血,却在说什么“没事的”......?
这哪里看起来像是没事啊?!
必须立即带她去找小溪才行......!
嗯......?
小溪,又是谁——
“唰啦——”
就在芦叶的思维处于一片混沌之际,随着一道寒光闪过,[陋切]的断刃,已从后方刺穿了芦叶的心脏。
“!?”
“唔......!”
下一霎,一股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伴随着大量涌出的鲜血,瞬间便吞没了芦叶。
“你是......什么人?!”
艰难地回过头去,芦叶看到了某个男人若隐若现的模糊身影。
对方的脸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陌生,但芦叶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此人的身份。
而随着对方将利刃从自己的胸膛抽出,芦叶在缓缓倒下之时,听到男人冷冷地回应自己此前的提问:
“我乃终将拯救这个悲惨世界之人,同时,也是将你们这对天真而可悲的姐弟,斩杀于此之人。”
“......!”
“噗通——”
倒在血泊之中的芦叶,只觉得从心口不断传来阵阵无法忍受的剧痛。
仿佛那心间的伤口本身,正在不断强化它自身的存在范围,蚕食并破坏着它周围的一切组织与器官一般。
因这超乎寻常的伤痛感,芦叶已近乎无法起身,呼吸也急速变得衰弱起来。
“咳唔,呼......!”
望向此前还被自己抱着、因自己倒下而跌落在一旁、同样奄奄一息的白天,芦叶在心中产生了一丝绝望之感:
从背身而来的......突袭?!
【见能】完全没有提前预警,这个男人,是谁?!
小白刚刚,也是被他所伤吗?
糟了,左心室大面积被破坏,身体供血就要......!
先用【附能】尝试修复——
“对了,果然斩草,还须除根才行——”
就在芦叶打算用能力第一时间展开自救之时,他依稀听得刺伤自己的男人再度开口:
“根据此前在‘广场之战’中,你与【圆桌十人】罗道尔·阿瑟那一战的情报显示,陆言夜,你似乎...
还能利用【附能】,做到短暂地改变自身的身体结构,以防止敌人对你的要害部位造成致命打击?”
“!?”
“那么,方才对你心脏的那一刺,恐怕还不足以彻底杀死你。
抱歉了,陆言夜,顽强如你,我务必亲眼看着你断气方可——!”
说着,男人便再度举起了手中那残缺的刀刃,再一次朝着芦叶攻来。
这一次,他所瞄准的,是芦叶的咽喉。
而倒地的芦叶因心间那“存在感”剧烈的创伤,已经没有余力去防御或者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即将对自己降下的那绝望一击。
就在对方的刃尖,将要穿透芦叶的脖颈之际,白天却忽然扑了上来,替芦叶接下了这冰冷的攻击。
“呲啦——”
[陋切]再一次贯穿了白天的身体,从她的锁骨处穿出,在距芦叶的咽喉只有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上去,早已透支的白天,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不顾一切地飞身扑了过来。
而下一秒钟,她立即用右手狠狠地握住了[陋切]的刃尖,意图防止男人再次将兵器抽走。
同时,她也悄悄地将左手,搭在了芦叶受伤的心口处。
“小白!?”
“小......夜,我答应过,要......保护你到......最后一刻......
我可绝,绝对不会......食言的,嘿、嘿嘿......”
断断续续地轻声说完这番话后,白天的双眼便褪去了最后一丝光亮。
她不再言语,也不再动弹,只是维持着右手死死握住[陋切]的姿势,以身体挡在了芦叶和男人的中间。
“......”
看着这一幕,男人从后方松开了握刀的手,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低声道:
“你的勇气令人敬佩,[白夜阎王]。
可惜,你为陆言夜挡下这一刀,也只是将他的死亡,延缓了几秒钟而已。
无论如何,你们二人都会一同在此——咳唔......!”
话说到一半,男人突然有些身形不稳,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而下一瞬间,整个乱石岗的场景,也变得越来越不安定。
“......!”
随着青柳墓碑的画面逐渐消散、原本岚石酒庄的环境重新显现,芦叶此前那被强行扭作一团乱麻的间断式记忆以及思绪,也迅速得到了“校正”与“复原”。
“......李...择...丞......!”
在芦叶低声喊出这方才本不该遗忘的名字之时,李择丞缓缓地退开了几步,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再度开口:
“......是因为自己有伤未愈,以及你们的意志力不可小觑,这【无归之所】,才只能维持如此短暂的时间么......
呼,呼......不过,已经足够了。
陆言夜,你与[白夜阎王],就双双于此地安息吧。
这便是我对你们二人,最后的仁慈——”
正说着,当李择丞望向芦叶的那一瞬间,他却忽然愣在了原地。
“叮叮——”
伴随着一声金属利器落地的声响,此刻李择丞的眼中,只看得见芦叶一人。
那本该挡在芦叶身前、且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白天,却完全消失了身影。
在她刚刚所在的位置,只余下了那把沾染着两人鲜血的断刃[陋切]。
“?!”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李择丞立刻意识到了些什么——
“这是......!?不可能......!
[白夜阎王]应当确实已经断气了,她不可能还有任何行动力,能从我的眼前逃离!
除非......除非刚才那个,根本就不是她!”
这时,芦叶缓缓地站起身来,一边将右手贴于自己的心口,一边以左手从后背抽出[青龙]之[尾刃],并轻声开口接话:
“......哎哟,脑袋终于清醒了。
刚才一度感觉,自己的思考能力和智力水平,都被迫下降了好几个台阶呐......
而且,你明明已经刺穿了我的心脏,但直到那座坟墓消失之前,自己竟然依旧无法想起你是谁...
还真是能让人彻彻底底地断片式失忆啊,李择丞,你的【印场】,未免也太可怕了一些......!”
“......”
李择丞听罢没有立即出声回应,只是面露愠色地狠狠瞪着芦叶。
见此,芦叶便故意以轻快的语气挑了挑眉又道:
“哦,你刚刚说,替我挡刀的那个人不是小白?
你傻啊,如果那都不是她,还能是谁呢~?”
“陆言夜......!是你利用【附能】,使了某种障眼法,或者将[白夜阎王]掉包了吗?!”
察觉到芦叶的身体似乎正在飞速恢复,李择丞在这场战斗中,首次明确显露出烦躁的怒火:
“[白夜阎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就不在这里的,回答我——!”
“......哈~”
抬起头迎向李择丞那锐利且凶猛的目光,芦叶朝着他眨了眨眼,回以一脸深深的坏笑:
“从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