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论文,比往年少了很多啊。”
资料室中,纳西妲表情凝重。
事关贤者三考,她对今年的识藏日相当重视。
一大早,她就坐到了资料室后台,亲自盯着今年来提交论文的学者们。
情况很不乐观。
往年,六大派平均一年能产出一百一十篇论文。
她想要胜出,今年的论文数量就至少得是这个数才行。
但今年,只有不到五十份。
毫无疑问,贤者三考第二考,她败了,败的很彻底。
她很快就要受到审判,被剥夺智慧宫教令官的身份。
果不其然,当最后一份论文被录入虚空,大风纪官赛诺也准时找上门来。
“草神大人,待会有一场关于您的审判,您作为被告,请您提前前往审判庭等候。”赛诺语气温和,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唉,我知道了。”纳西妲叹了一口气,起身跟随赛诺前往审判厅。
宽阔威严的审判庭中,早已人满为患,座无虚席。
一场针对医疗贪腐的庭审,正在进行。
原告席中,只有大贤者林圻、秘书塞塔蕾、书记官艾尔海森三人。
被告席中,乌压压坐了一片,起码有上百人,都戴着手铐。
赛诺来到法官席中坐下。
“肃静!”
“合议庭人员、当事人均已入席。”
“全体起立,现在我宣布庭审开始。”
赛诺宣读了一遍法庭纪律,然后一敲锤子,开始庭审。
“根据须弥法律第XX条规定,现依法适用刑事程序,审理医疗贪腐一案。”
“原告,教令院代表方,大贤者林圻、秘书塞塔蕾、书记官艾尔海森。”
“被告,药品安全委员会教令官拉哈穆、健康之家实习医生皮尔贡、保健品药店老板格里芬以及其余团伙。”
“当事人身份已核对,双方的权力与义务已告知,双方均不申请回避。”
“下面,由原告陈述诉讼请求及事实理由。”
塞塔蕾站起身来,充当起林圻的嘴替。
“诉求一,被告一方收受犯罪分子阿方索的金钱贿赂后,非法给毒药办理上市许可及注册证书,并最终导致多人发疯。”
“原告请求法官给被告下达贪污受贿罪、渎职罪、销售有毒有害药品罪、过失致人死亡罪等多项罪名的判决。”
“诉求二,被告一方因为一己私利,置人民的利益于不顾,协助深渊一方,险些导致五百年前的灾变卷土重来。”
“请求法官给被告一方下达反人类罪、叛国罪等多项罪名的判决。”
“下面由被告答辩。”赛诺道。
被告一方的律师,象征性的据理力争了一会,给一些被牵连的边缘人物稍微减轻了一些罪名。
“请原告就事实部分举证。”
塞塔蕾提交证据。
“被告质证,无异议。”
“法庭调查结束。”
“现在我宣布庭审结果。”
“被告作为教令院公职人员、须弥公民,在金钱贿赂面前违背了职责和义务,非法审批药品、非法销售,间接导致数百人发疯、数十人死亡。”
“合议庭现在给出判决。”
“死刑,立刻执行。”
赛诺一敲锤子。
“好!”
“干得漂亮!”
陪审团和观众席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人们拍手叫好。
被告一方脸色灰败。
待到欢呼声平息之后,林圻站起身来。
“作为大贤者,这次事件,我来简单总结两句吧。”林圻清了清嗓子。
“药品安全委员会、药监委、制药局中的教令官,总共有数百人,老夫不得不罢免上百人。”
“健康之家中的医生,总共有近百位,老夫不得不裁撤数十位。”
“看看这几百人吧!”
“哪个不是衣冠楚楚,哪个不是饱读诗书,哪个不是从教令院苦读数年、科班出身的知识分子。”
“他们烂了,老夫的心要碎了。”
“大慈树王把江山交到老夫手里,却搞成了这个样子,老夫是痛心疾首。”
“老夫有罪于须弥,愧对树王,愧对人民,老夫恨不得自己罢免了自己!”
“还有你们!”林圻一指陪审团中的无数教令官。
这些人感受到林圻凌厉的眼神,纷纷低下头来,都不敢直视大贤者。
他们低着头,研究起了自己的脚趾头。
“你们虽然冠冕堂皇的站在干岸上,你们,就这么干净吗?!”林圻厉声质问。
“老夫知道,你们之中,有的人比这几百人更腐败!”
“老夫劝你们一句,都把自己的心肺肠子翻出来晒一晒,洗一洗,拾掇拾掇!”
台下的人鸦雀无声。
一众教令官还在专心致志的研究自己的脚趾头,仿佛脚趾缝里面有什么世间至理、宇宙奥秘一般。
“老夫刚上位的时候,以为教令院最大的敌人是无知。”林圻缓了一口气,接着道。
“老夫勤耕数年,大搞教育科研,提高了雨林人民的知识水平。”
“扫除了文盲,以为最大的敌人是沙漠。”
“老夫治理风沙,扶危济困,好不容易在沙漠中树立了阿如村这个先进榜样。”
“深渊,又成了老夫的心头之患。”
“老夫现在是越来越清楚了。”
“须弥的心头之患不在外边,而是在须弥城,就是在这教令院!”林圻一指脚下这片土地。
“就在咱们这帮知识分子和读书人之中!”
“咱们这烂一点,须弥就烂一片。”
“你们,要是全烂了,深渊就会卷土重来,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呀!”
“想想吧。”
“前代水神厄歌莉娅,战死在甘露花海,才几年呐?”
“忘↑啦↓?!!”
林圻咆哮公堂,声音震耳欲聋。
台下,不少比较清廉的教令官,都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陪审团上的民众,静默无声。
“那棵万种母树,还杵在甘露花海,天天的,盯着你们呐!”林圻一指西北方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教令官们,这时也不研究脚趾头了,一个个的掏出了手帕,开始抹鼻涕擦泪。
审判庭中一片悲戚。
林圻任由他们啜泣着,他自顾自坐下来,喝了口水。
“老夫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老想着和大伙儿说些什么,可是话,总得有个头哇。”
“想来想去只有四个字。”林圻眼神示意塞塔蕾。
塞塔蕾心领神会,在合议庭背后的墙壁上挂上了一个牌匾。
【知黑守白】
台下众人,看着这个牌匾,怔怔的不作声。
“这四个字,说说容易啊,身体力行又何其难!”
“即便是同为六大根源之罪,也唯有深渊不可触碰。”
“这四个字,老夫是从心里刨出来的,从血海里挖出来的。”
“记着,从今日起,此庭改为知黑守白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