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名道姓

丁二毛道:“陆书记,是这样的,任克敌说,想请您吃顿饭。”

陆渐红倒是有点意外了,道:“为什么?”

“所以我才不敢跟您说啊。”

“这几天可能没有时间,你跟他说,过两天轻松下来的时候,我请他。”陆渐红说的是实话,世贸中心的工程要招标,下周省委周书记也要来观摩,事情确实不少。

“小甄,你回学校吗?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陆书记,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陆渐红笑道:“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拘谨了?”

陆渐红说出这样的话,甄沫炎倒不好再客套了,这是人家看得起你,便笑道:“那我就享受一回书记的待遇。”

上了车,陆渐红发现丁二毛的表情很是古怪,陆渐红道:“二毛,你这啥表情?”

丁二毛苦着脸没说话。刚刚他把陆渐红的原话向任克敌说了,任克敌也吞吞吐吐地说这个不好办,这让丁二毛觉得有点难为情,不过他知道这一阵子陆渐红实在真的很忙,向他作了解释。

虽然任克敌电话里没说什么,但是听得出来有些不爽,所以丁二毛很是难为情,怪自己这点事都办不好。

车开到一个路口,遇到了红灯,红灯之后,丁二毛开着车刚过去,便有一辆车拦在了车前。

丁二毛心头不爽,大为光火,妈的,敢拦一号车,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是?

陆渐红道:“问问怎么回事。”

熄了火,丁二毛很是嚣张地窜了出去,不过陆渐红的话已经发出来了,只是问问而已,况且人家既然敢拦一号车,自然有拦的理由和本钱。

丁二毛拍了拍车门,头一抬不由呆了一下,叫道:“任克敌,你搞什么鬼?我不是跟你说了,陆书记这一阵子很忙,等消停下来,会安排的。”

任克敌也苦着脸,却是向车后使着眼色,丁二毛奇怪了,向车后看了一眼,车后坐着一个老头子,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小同志脾气不小啊。”出于对老人的尊重,丁二毛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缓和,道:“老人家,拦着别人的车是很不礼貌的。”

“你是陆渐红的司机?”老人微微笑了笑,“让陆渐红下来跟我说话。”

口气很大啊,丁二毛心想,这不会是陆书记的哪门亲戚长辈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吊?可是不对啊,陆书记的亲戚怎么会跟任克敌扯上关系,跑到他的车子上?

心里疑惑很多,不过丁二毛可不敢托大,快速跑回车上,说:“陆书记,任克敌和一个老头子,老头指名道姓地要您过去。”

陆渐红微微有些诧异,甄沫炎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陆渐红居然真的下了车。这年头,虽然不少官员都号称自己是人民的公仆,但是说是这么说,具体怎么做的,大家是心知肚明,鬼才信他们把百姓当作衣食父母。所以看着陆渐红下车,甄沫炎甚至认为陆渐红是在作秀。

走到车前,陆渐红便笑了起来,道:“任老,您什么时候来的双皇?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啊。”

任老爷子勾了勾手指,道:“上车。”

见陆渐红上了车,丁二毛不敢怠慢,开着车缓缓地跟在后面。

甄沫炎大是奇怪,道:“前面的车上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丁二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任老爷子向车后看了一眼,笑道:“你这个司机挺尽职。”

任克敌道:“是我战友。”

“哦,原来是个当兵的。怪不得看起来顺眼得很。”

陆渐红笑道:“任老这次来双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任老爷子呵呵笑道:“在京城里待得久了,闷得慌,所以出来转转,怎么没看到高丫头?”

“她很忙,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她?”对于任老爷子,陆渐红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但是他的气度处处显示出不凡,让陆渐红感到他不是个寻常的人。

“先不忙,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叫她吧。”任老爷子呵呵笑了一声,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双皇安静的地方不少,老爷子喜欢钓鱼,看样子对水很有感情。事实证明陆渐红的推断没有错,来的地方是双皇有名的玉皇山的外围,站在一条瀑布前,阵阵凉意迎面袭来,让人心旷神怡。

任老爷子拄着手杖,并没有说话,仰头看着自百米多的高处飞流下来的瀑布,半晌才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果然有气势,不愧是玉皇山。”

“这首诗虽然写的不是玉皇山,但是用在这里也很贴切。”陆渐红和安然一起来过这里,对于瀑布的“壶瓶飞瀑布,洞口落桃花”也是大感壮观。

任老爷子双手并握着手杖,目视前方,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了,玉皇山还是一点都没变。”

历史上的玉皇山经历过几次战役,见任老爷子感叹万分,陆渐红猜测,任老爷子昔年应该在这里打过仗。

任老爷子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水池边上,激荡起来的水花溅湿了他的裤管。陆渐红赶紧道:“任老,您小心一点。”

任老爷子坐在一块大石上,缓缓道:“陆渐红,你算得上一个人物。”

对于任老爷子这句很是突兀的话,陆渐红有点不理解,不由道:“请任老明示。”

任老爷子淡淡一笑,突然道:“你爱人是叫安然吧?”

陆渐红又是一愣,道:“任老……”

任老爷子转过头,道:“高丫头你打算怎么安置?”

这句话问得陆渐红险些一头栽进瀑布,这件事他自认很是保密,除了几个极为信得过的人,知道内情的几乎没有,没想到被老爷子一语点破了。

“任老……”话未说完,任老爷子已经转过脸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他屁股底下的巨石一般板得不行:“你不用解释,只要告诉我怎么安置就可以了。”

陆渐红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方面是惊讶于任老爷子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这些的,另一方面是任老爷子何以对此事如此热心,难道就凭上次的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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