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累的人

想到这些,姜海风不由对陆渐红刮目相看,感慨万分地道:“很多人都认为我这个市委书记是最累的人,其实我觉得组织部长才是最累的,尤其是一个正直忠贞的组织部长,我考虑的是发展,而你要考虑的却是挑选那些能够发展作出贡献的人。”

陆渐红微微一笑,道:“这是职责所在。”

姜海风很快将感慨收起来,恢复了一个市委书记的威严,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陆渐红道:“这也正是我来的主要原因。姜书记,我的建议是让柯一军主持重新考察的工作,社保局那边……”

说到这里,陆渐红收住了口,社保局的人事虽然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但姜海风的意思没有明确,他也不好过份地表态。

这方面的矜持让姜海风很满意,卑而不亢,很有分寸。姜海风对柯一军这个人并不怎么了解,正如他所说,他的工作重心在于怎样才能又快又好地发展经济,人事这一块有分管党群的市委副书记刘培兵,还有组织部长,他不想过多地揽权,适当地放权才能调动部下的工作积极性,这也是他的一个工作方法。不过不是太了解,并不意味着一点都不了解,柯一军的钻牛角类是出了名的,苟士贵提议让他兼任社保局局长的时候,他还有些诧异。不过现在更诧异,没想到陆渐红要启用这个人,微微蹙眉道:“你考虑好了?”

陆渐红道:“他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不过我觉得这个人可以用,有原则。”

“那好,社保局那边就让副局长主持工作吧。”姜海风算是同意了陆渐红的做法,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材。渐红部长,我支持你,但是你得把这项工作给我做好了,不要让人看笑话。”

这是他第二次称呼陆渐红为渐红部长,足以证明了他对陆渐红的态度,陆渐红自然有所感觉,不过,大家是心知肚明,没必要挑明,更没必要表达什么,道:“姜书记,那我先走了。”

姜海风看着陆渐红离开的背影,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个小狐狸,恐怕是先斩后奏吧。

陆渐红一走,秘书长于华就进来了,姜海风道:“于秘书,你都听到了吧?”

这是姜海风对于华一贯的称呼,当然这也是姜海风的称呼,换了别的人,秘书后面不带个“长”,那就是找不准自己的定位,自找难看了。于华对于姜海风这样的叫法,自有其亲切之处,这证明姜海风是拿他当自己人看的,微笑道:“陆部长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姜海风点了点头,道:“于秘书,社保局那边你去下个文,按陆部长的意思办。”

于华点了点头,道:“姜书记,今天您的日程安排是这样的……”

回到办公室,才七点半,还没到上班时间,却发现电教中心办公室的门开着,陆渐红便走了过去,舒依正坐在电脑面前敲键盘,陆渐红的脚步声惊动了舒依,抬头一看是陆渐红,忙停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道:“陆部长,你这么早就上班了。”

“你也很早嘛。”陆渐红笑了笑道,“在忙什么?”

“昨晚的检查汇报写好了,今天把它打印出来。”舒依看了一眼电脑。

陆渐红随意地问道:“电教中心不是还有别的同志吗,输入电脑的事还要你这个处长亲自弄?”

舒依的脸红了红,却没有说话。

这时已经有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上班,陆渐红便没有再待下去,说:“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陆渐红离开后,舒依的心头如小鹿乱撞。她本不是那种特别腼腆的人,可是去年发生的一件事却让她见到领导尤其是男领导就感到心悸,更对组织部长办公室产生了一种恐惧。那个时候她还不是电教中心的处长,是干部处的副处长。每次汇报工作都是处长常友年出面,后来由于柯一军被边缘化,常友年汇报的对象就变成了殷晨。有一次常友年随同殷晨出去考察工作,正巧干部处有件急事,向常友年汇报之后,常友年征得殷晨的同意,要舒依直接向苟士贵汇报。

苟士贵那天喝多了酒,他本来对舒依就有想法,这种机会怎么能放过,便对舒依动手动脚,也幸好那天苟士贵的酒喝多了,才让舒依得以逃脱魔掌。回来后,舒依在宿舍里哭了一晚上,她想到过去报警,可是苟士贵是组织部长,又能对他怎么样?搞不好还弄坏了自己的影响,所以她选择了忍气吞声,以后多防范一些就是了。

苟士贵醒酒之后,回想起自己做的事,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虽然贪色,但还不至于到动粗的地步,不过见舒依并没有声张,这才安下心来,或许是出于补偿的心态,没几天他就把舒依从干部处副处长调整到了电教中心处长的位置上。

这事给舒依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在那事到陆渐红上任的这段期间,组织部长办公室她是一次都没有进去过,上一次去的时候,她还是顶着很大的心理压力,紧张得手足无措。

凭心而论,陆渐红这个组织部长,很帅气,为人也很正直,一想到那天晚上陆渐红进宾馆房间摆的乌龙,舒依就觉得一阵温暖,看得出来,陆渐红是真正的关心自己。想到这些,她的心情也就不那么紧张了,麻利地敲着键盘,很快将汇报材料搞定。仔细看了两遍,觉得措辞方面没什么问题,又确定了没有错别字,这才打印出来,带着材料敲响了组织部长办公室的门。

陆渐红正在通电话,示意舒依先坐,对着电话又说了几句,这才放下来,说:“舒处长,你来了。”

当初苟士贵也是这么说的,舒依的脑子里嗡地一声,这一直是她心中的阴影,一时之间,她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向哪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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