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怀,你对清河区怎么看?”陆渐红淡淡地问道。
成昌怀不动声色道:“清河区是我市经济欠发达地区之一,这些年,市委市政府也一直在剖析其落后的原因,主要与其地理环境有着很大的关系。”
成昌怀接着道:“清河区的设立有着历史原因,这里盛产煤矿,是在勘探到这里丰富的煤矿资源之后,为了有序开采,才划立了清河区。曾经一段时间,清河区的经济还是很繁荣的,当然,这是基于煤矿资源这个基础上的。但是随着煤矿的开采,资源的大幅度匮乏,加上管理上的缺陷,所以清河区渐渐没落,沦落到末尾的位置。”
陆渐红目光闪动,道:“这么说来,当初成立清河区,目的是为了开采煤矿?”
这个问题不是太好回答,成昌怀只是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陆渐红心里有了些感觉,这么说来,清河区委区政府是尸位素餐,躺在仅剩不多的煤矿资源上睡大觉,无心去发展或者说发展的力度根本不够。这是陆渐红暂时的判断,一切还需要通过自己的眼睛来决定。
调研在不声不响中进行,此时的清河区区长王秉顺刚刚从区委书记詹天齐的办公室出来,他的心情是非常纠结的。
清河区的发展滞后,这是公认的事实,作为清河区的区长,王秉顺心力交瘁。当初被调到清河区来工作,他还觉得艰苦的地方也是容易出成绩的地方,况且这里有山有水,还有丰富的煤矿资源,发展不起来那真是怪事了。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他的想法是错误的,虽然清河区未必不能发展,但是其难度和时间真的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煤矿资源早已是名存实亡,只剩下区政府下属的煤矿企业在开采为数不多的资源,而一些私人的小黑矿也在瓜分着所剩无几的蛋糕,所以说,资源的优势早已不复存在,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没有煤矿,这里还有山有水,整个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也还不错,相关的配套也能够跟得上,还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改变现状,只是他最为痛惜的是,这里的干部都麻木得很,虽然詹天齐也有一系列的措施,但是这个人魄力不足,雷声大雨点小,纯粹是一个老好人。一位领导干部没有强硬的手段,又怎么能够驾驭部下掌控局面?
就在刚刚,当王秉顺提出要对那些小黑矿花大力气整治时,詹天齐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煤矿已经不多了,采完了自然不会再采。”
王秉顺险些没吐血,所以摔门而去,一边下楼一边在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了这样的一个人搭班子?
“刘秘书,通知雷区长、安监局巴局长到我办公室来。”詹天齐可以做好人,但是他王秉顺不能坐视不管,那些都是国有财产,坚决不能让个人得利,更不能不重视安全生产工作。
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王秉顺要求安监部门立即按照原先制订的计划展开矿山安全生产检测,重点取缔黑煤矿。
副区长雷明荣沉声道:“王区长,这会不会引起詹书记的什么感觉?”
雷明荣跟王秉顺不仅仅是党校同学,还是当年同一批考入公务员的,在县里曾经在一起共过事,所以感情非常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
王秉顺道:“那些你就不用管了,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难道正常开展工作也有错吗?”
让安监局迅速行动起来,王秉顺坐在办公室里,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要阴沉,这一年多来的工作让他压抑得很,那种有力使不上的无奈之感深深地折磨着他,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就能够心安理得地尸位素餐,为什么能够罔顾组织上的信任去麻木不仁呢?
坐了半晌,王秉顺把秘书叫了进来,让他安排车辆出去一趟,王秉顺要做的是巡查一下各个建筑工地,由于已经开始下雪,清河这边的雪还不是太大,他担心一些建筑工地为了赶工期还在施工,这是极度危险的。
秘书听说这个时候要出去,低声道:“王区长,外面的雪已经下大了,这个时候出去……”
王秉顺的心情很差,冷冷道:“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秘书碰了个硬钉子,只得返身出去,不一刻的工夫,二号车驶出了区政府,闯进了漫天的飞雪之中。
陆渐红的这一次调研并没有明确的目标,主要是随便看一看,所以并没有事先通知。调研,无非是从经济发展、城镇建设、城市配套设施以及文化娱乐等方面入手。城镇建设是可以看得到的,与配套设施相辅相成,所以陆渐红最关注的还是经济发展。
经济发展可以用一二三产笼统概况,所以第一个要去的地方便是区内的工业园区,当发达地区已经建了不止两三个各类的经济技术开发区、技术高新区的时候,清河还在建设唯一的一个工业园区。
“京城清河经济开发区”镶在一个钢架上,上面的漆已经斑勃不堪,“济”字的三点水已经掉了,“开”字的一撇一竖已全然无踪,远远看上去,变成了“京城清河经齐二发区”。
陆渐红不由摇了摇头,连门面都做不好,还能做得好工作吗?清河这一帮到底在干什么?
这种感觉在陆渐红进了开发区内以后变成了愤怒,整个开发区里的企业虽然不少,但是里面的道路不要说“七通一平”了,就连“三通”都没有做到,水泥路面由于标号不够,很多地方都有了裂纹、薄面,露出粗糙的地面,有的地方甚至都是坑坑洼洼,在车子过去的时候,面包车还中了路边积雪填满的大坑的埋伏。
陆渐红的脸比外面的天还要阴沉,成昌怀同样沉着脸,清河区他来得很少——经济不发达地区似乎都没有人喜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