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渐红在装糊涂,但是毫无疑问,京城的事件与他有很大的关系,他的动作表明,谈判已经决裂了,不可能在通过和平对话的方式解决问题,更别说搁置问题了,王道勇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走了一步臭棋,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然而在这个时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全然没有用处。
康平那边他早已经失去了掌控力,陆渐红的那帮人马转到高、景二人麾下,牢不可破,而京城那边,龙翔天跟自己并没有什么交情,而周松林给自己的答复也是模棱两可。突然间,王道勇发现,自己才是这件事情中最大的受害者,无论是卓小司还是王姝,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而这一切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反观其他人,虽然也有一定的风险,可是卓小司如果扛下来,那么这些风险自然就不存在了。
王道勇的眼皮子跳动得更厉害,原本以为自己拥有强大的后盾的,但是一夜之间风云突变,自己突然就变成了孤家寡人,王道勇有被摆了一道的感觉,但是却是毫无办法。
这正是陆渐红定下来的一计,卓小司牵扯到不少人,不仅仅是利益,还威胁到人的安全,陆渐红可没有自负到以为自己能够只手遮天,所以在与王道勇对话之前,他早就订下了对卓小司局部处理的方案,那就是针对性地处理问题,他走si就查走si,别的坚决不过问。这一招确实厉害,而龙翔天在京城也只抓了王姝以及参与走si的人,魏江也很配合地只审讯关于走si的案情,其他的一概不问。
这个消息很快故意地被小范围地传播了出去,在这种情况下,综合康平审理卓小司案的针对性,不难判断,事件根本不会被扩大化,也就是说,根本不会殃及池鱼,作为政治人物,自然能够体会到这层意思,那么再抓着刘得利不放,显然就显得不知进退了。
所以当天下午,刘得利便打电话过来报告了好消息,说京城海关那边已经打来电话,说是工作人员弄错了,那批产品已经放行。
陆渐红终于松了一口气,事情到了这里,是一个非常圆满的结果,但是这其中的凶险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首先是对王姝的抓捕,这是重要的一环,但是最为关键的还是让潜在的对手充分理解对这件事情处理的不想扩大的善意,如果这一点做不到,极有可能将整件事情向另一个方向去推动,不过侥幸也罢,运气也好,事情总算得到了解决,只不过王道勇可能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但是陆渐红对此只能表示无奈,犯了错就必须受到惩罚,虽然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但是在陆渐红的认知里却完全是这样,所以陆渐红只能跟王道勇说对不起。
陆渐红没有再打电话给王道勇,不过让贺子健关注了一下,由于顺水湾大酒店是安氏集团在重安的接待酒店,所以很容易打听到消息,王道勇确实在当天下午就退了房。
事情已经过去了,陆渐红便没有再过问,也不需要他再去过问,自然有正常的法律程序。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的影响还是有的,从好的影响来说,龙翔天这个举动无疑代表着他的强势回归,也是向京城人表示,他龙翔天还在位,而卓小司案进入审理程序,也是了了陆渐红以及高福海等人的一件心事,但是从负面影响来看,陆渐红并没有明确地知道卓小司背后隐藏了那些势力,这样或许会间接地影响到将来的工作,谁知道那些人里有没有身居高位者,在重安的工作上加了阻挠,那陆渐红的头就大了。
几天后,庆安区区长秦必林通过贺子健的手将一份完整的庆安铝业改制方案交到了陆渐红的案头。
由于是贺子健交过来的,陆渐红详细地看了看,心里对秦必林的印象更深了。按照程序,这个方案他应该通过班子会讨论,然后递交到朱耀庭那边,不过这个方案并不是直接由他本人交过来的,而是通过贺子健的转手,这就意味着是一种私下里的行为,所代表的含义已经不仅仅是改制一个企业那么简单,具备着更高的政治意义。对于陆渐红来说,自然是欢迎秦必林投诚的,虽然他要保持眼下的这个平衡,但并不意味着私下里放弃“招兵买马”,相信同样保持平衡的朱耀庭也不会无动于衷,一场较量在私下里还是要进行的。从常委的分布来看,就目前而言,平分秋色的格局短时间内不会改变,所以这场较量的重心便转移到厅级干部身上了,这又将是一场没有硝烟却更为残酷的斗争,因为这些厅级干部的生杀大权都掌控在市委手中,不像那些副省级的领导干部,站错了队,大不了被边缘化或者挪个位置,但是厅级干部那就有很多种处理方案了,所以一时之间,厅级干部的投奔方向便变得摇摆不定起来。好在陆渐红和朱耀庭都是外来户,在重安并没有什么基础,相比较而言,二者各有人脉,只不过朱耀庭的人脉焦裕柱已经黯然失色,而丁晓华却是如鱼得水,因此陆渐红还是占据了一点优势的。
看了那份方案,从陆渐红的角度出发,这个方案还是比较可行的,从资产组合到工人安置都很详细,并且列出了两种方案,一种是直接变卖,让新东家另起炉灶,另一种是以工人入股的方式进行资产重组,由工人们自己来决定企业的生存。两种方案各有利弊,难以取舍,需要做的工作还是很多的。
陆渐红原本打算让贺子健转告秦必林一句话的,不过想了一下,虽然心里面已经接纳了秦必林,但是改制仅仅才是开始,还是要看看他的能耐,为了给他吃一颗定心丸,便在那份报告上签了一条意见:请转耀庭同志阅处,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确保改制成功和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