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双回到办公室,一口气喝了满满一杯冰凉的纯净水,才将心头的兴奋压制了下来。他打了个电话给李仓健:“仓健呀,你是不是哪里得罪老黄了?往常领导视察,保卫工作可一向都是你负责的。”
“妈的,他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你不会让快活。”李仓健一早就接到县局的电话,要他到组织部去接受谈话,这会刚谈完,知道自己被调离了高河,到一个穷乡僻壤做派出所所长,正一肚子气,听王建双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片为。他也是个老江湖,当然知道自己的调离与黄福林有着绝对的关系。
听李仓健这么说,王建双肚肠子都笑成了一团,王建双决定把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一本正经地说:“老李呀,别怪我说的是不是,你这人就是不识时务,我早就提醒过你,黄书记是个权力欲很重的人,容不得别人有违他的意愿,现在好了吧?不过说归说,我警告你,你可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来,大后天市委书记来视察,要是什么纰漏,我拿你是问,可别怨我不讲人情。”
“那你就拿我是问好了。”李仓健愤然挂断了电话。
王建双笑了,不过这还没完,他虽然侧面给了李仓健暗示,但万一李仓健冷静下来,说不定就没那个胆量去闹了,所以还得下个保险,于是他又拨了一个电话:“晚上到我家来,我让我的司机去接你,有事找你谈。”
郎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一到家她便钻进房里,用被子捂着头发出压抑的哭声。
晚上吃饭的时候,郎学礼见她双眼红肿,不禁问道:“小晶,你的眼睛怎么了?”
郎晶垂着头喝稀饭,不吭声 。
“是不是工作上不愉快?如果这样,那还是回学校来吧。”郎学礼在猜测。
“不是工作上的事。”
“那是不是有人欺负我们的小晶?”郎晶的妈妈左常美瞪着眼睛问道。
“你们就不要问那么多了,没事。”郎晶推开饭碗沉着脸说道。
两口子面面相觑,郎晶顿了一下说道:“爸,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帮我调出高河,我不想在高河工作了。”
“你现在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想起来要调走?”郎晶在播音员这一角色上干得很好,而且舆论反响也不错,郎学礼有些不理解。
郎晶忽然抬起了头,揶揄道:“你知道现在的宣传委员是谁吗?”
“这个我倒没在意,听说来的是个年轻人。”郎学礼不明白郎晶的话。
“是陆渐红,昨晚还刚刚提了正科级。”郎晶咬着唇,提到这个名字,她就一阵阵心揪。
“陆渐红?怎么会是他?”郎学礼万分惊讶,这怎么可能?他只是个事业单位的小喽啰,去年下半年的时候还调出了高河,怎么会成了正科级的宣传委员了?
“我不想再见到他。”郎晶站了起来,语气冷淡而不尊敬,“所以你一定要想个办法让我离开高河。”
这种口吻让作为一家之主的郎学礼很生气,正要喝斥,左常美桌底下踢了他一脚,郎学礼心中不由叹了口气,忍住不说了。
吃完晚饭,两口子上了床,说起了床头话。
“老郎,小晶的事我们有责任。”左常美向半倚在床头的郎学礼说道。
“我们也是为她好,跟陆渐红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事实证明我们是错的。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我们所采用的方法和看人的目光都有问题。先不说我们看错了陆渐红,就说方志全吧,他家里的经济条件虽然不错,可是谁又能想到他的生活作风那么差,跟小晶才结婚两个多月就跟别的女人扯上了。我们也小瞧了陆渐红,他能踏入行政,而且很快提到了正科级,将来他的前途很光明,真是想不到。老郎,我们拆散他们,真的很失策。”
“我知道,可那个时候我们有选择吗?没有方志全家的礼金,小波子读大学的钱哪里来?我们住的房子又哪里来?”
左常美沉默了下来,郎学礼说的是事实,如果方志全不是个花花公子,而是个顾家的好男人,那么一切都是完美的,可现实偏偏不是这样,而是郎晶结婚仅仅两个月就离婚了,从某种意义来说,儿子的读书与现在住的三室一厅是牺牲了女儿的人生的。想到这里,郎学礼和左常美不由都叹了口气。如今女儿在他昔日的情人说下工作,这倒不是件坏事,倘若女儿能够与他重修旧好,未免不是件好事。左常美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郎晶对陆渐红还有感情吗?陆渐红会不会嫌弃她?这些都不得而知。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郎晶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默默地和陆渐红一起细致地做着接待的方方面面的事情,陆渐红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又不好提起,只得借工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很快两天过去了。
前一晚党政办接到县里的正式通知,赵学鹏书记将于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开始视察。安排先前的布署,全镇上下处于一级戒备状态,各组工作人员提前一小时到达指定位置,尤其是胡得贵这一组更是如临大敌,交警队也配合派出所一起维持治安,通畅道路。
在高速公路上,黄福林带领三套班子成员站在路口迎接。
八点二十分,在不停响起的警笛声中,县公安局的警车在前开道,跟着是县委县政府的一、二号车,然后是市委的一号车疾驶而来,车停下,赵学鹏下了车,县委书记庞耀和县长刘国新跟在身后。黄福林迎上前去,伸出两手握住了赵学鹏的手,道:“欢迎领导到高河视察工作。”
赵学鹏和蔼地笑着道:“早就听说高河各项事业蒸蒸日上,早就想来看看了。”
庞耀道:“高河的工业发展走在全县前列,赵书记,我们到工业集中区去看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