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陆渐红为周琦峰的变化而感到痛心,不如说是因为自己识人不准而郁闷。
接到电话的丁二毛将车开到会所的不远处,缓缓停在了陆渐红的身旁。
陆渐红默默地上了车,车子发过了,也没说要去哪。他不说,丁二毛也不问,车子便缓缓地向前开去。
凝视着窗外,省城的夜是绚烂多姿的,这与其他省会城市没什么两样,刹那间陆渐红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回到了江东,这时候,他突然眷念起江东来。那里才是自己的归处啊,至少那里还有赵学鹏这个干爹。
想到赵学鹏,陆渐红的心头闪过一丝温暖,自从自己到了双皇,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陆渐红熟练地按下了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几声,赵学鹏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如往常一般深沉,只是多了一分沧桑,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陆渐红的感情是异样的,鼻子陡然间酸了一下,低声道:“爸。”
“渐红,我还以为你不会打电话来了。”赵学鹏笑得很是欣慰。
听到这句话,陆渐红很是惭愧,道:“不会,我不是白眼狼。爸,您身体怎么样?”
这时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陌生却又很亲切的声音在说:“爸,谁的电话啊?”
“是渐红打来的。”赵学鹏应了一声,笑着道,“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可以上班。不过医生不放心,还要再观察半个月。”
陆渐红关心地道:“爸,这一阵子疏于过问,心里很是不安,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很开心。”
“渐红,在双皇干得怎么样?”赵学鹏刚说出这句话,就听到赵瑾低声说,“爸,一会让我接电话。”
陆渐红的心头不由一热,强忍着那份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说:“还好。”
“呵呵,渐红,你别骗我了。”赵学鹏似乎在回忆往事,沉默了片刻道,“我对你实在是太了解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解决的问题?”
陆渐红也沉默了一下,半晌才说:“爸,你说人会不会变?”
赵学鹏微微愣了一下,道:“怎么?周琦峰对你有偏见了?”
陆渐红不得不佩服赵学鹏敏捷的思维,说:“也不是有偏见,只是我发现他似乎不像以前的他了。”
“说说你对他的感觉。”赵学鹏微微挺直了身体,赵瑾也静静地听着。
“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可是现在我觉得他似乎变了。”面对赵学鹏,陆渐红说话是没有任何顾忌的,无须遮遮掩掩,将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才说,“如果想让周伟潮捞钱,方法和地方有很多,何必要到双皇来呢?”
赵学鹏皱了皱眉头,道:“渐红,这只是你的猜测,当年由于立场不同,我跟周琦峰是敌对状态,但是我一直还是很钦佩他的。我觉得他这个人不至于这么不堪,而且据你所说,这里面似乎另有文章。看人看事,都不能浮于表面,更不能随意猜测,正确理解领导的意图才能有的放矢,你如果先入为主,带着有色眼镜,很容易影响你的判断和决策。”
赵学鹏的话算是从侧面给陆渐红提了个醒,这让陆渐红从刚刚的失望中走了出来,回头想想,周琦峰并没有明显的暗示,一切都是自己在臆想,难道他真的打算做什么文章?
“爸,我会仔细考虑的。”陆渐红不打算多提这个话题,自己好歹也是市委书记了,有问题就求救,这不是他的风格,之所以在电话里说起这件事,主要还是想倾述一下,儿子不跟老子倾述,还能跟谁说?
“等一下,小瑾要跟你说话。”赵学鹏把电话交给了赵瑾。
赵瑾嘻嘻笑道:“哥,你这个没良心的,还知道打电话过来啊。”
听了赵瑾的这种语气,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说:“爸有你照顾,我放心。”
“切,少来了,就会找借口。”赵瑾笑骂了一声,说,“想想都会说话了,他还没见过你这个哥哥呢,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我……大家都很想你。”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赵瑾微微顿了一下,看得出来,陆渐红还没有彻底淡出她的世界,陆渐红也能感觉得到,这种轻松的嬉笑口吻是装出来的,不过他不愿点破,便笑道:“我也很想你们,有时间我一定会回去看你们的。小瑾,你就多辛苦一些。”
通过陆渐红和赵学鹏的两次事件,赵瑾成熟了很多,已经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小孩子,简单说了几句,便把电话转回到赵学鹏的手中,赵学鹏道:“渐红啊,有空的时候就回来聚聚。”
“我会的,一定会的。”放下电话,陆渐红的心头轻松了许多,这时他升起了一个希望,说不定周琦峰并非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而是真的有别的想法。
安然就是有一样好,陆渐红即使很晚回来,她也不会去过问。她认为,男人就像是风筝,只要紧紧抓住手中那根线就可以了,不能收得太紧,要收放自如,这个风筝才能飞得高,而不至于扯断了线。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正确的,早在她还在准安城投公司的时候,看到杂志封面上郎晶的脖子上戴着一条跟她一模一样的链子,加上当初与陆渐红恋爱时亲眼看到陆渐红为了郎晶掌扇死换王少强,两者一综合,安然便敏锐地感觉到,陆渐红与郎晶有问题。可是她并没有采取过激的手段,甚至于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相信,浪子终有回头的那一天,与其闹得不可开交,反目成仇,对陆渐红对她自己都不利,倒不如静观事态发展。在这种心态下,陆渐红从荒唐中醒悟过来,自觉不自觉地从迷失中走上了正路。
所以在陆渐红回到清水湾别墅时,安然正在跟大姐二姐聊天。三个男人一个帮,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跟男人一样,聊天的话题离不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