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妇之炊

在马骏的办公室里,陆渐红给马骏算了一笔经济账,指出了财政上没有多余的钱去支持这项发掘工作,马骏却是笑道:“陆省长,我知道你是管财政的,经济意识比较强,但是经济不仅仅是有形的,也要看到无形的经济价值,毫无疑问,随着大型墓葬群的发掘以及各类珍稀文物的面世,上嘉将会成为考古界的一大重大发现,涌入上嘉的人将会以几何级数倍增,这对于我省商贸业的发展能够起大巨大的推动作用,况且上嘉的名声出去了,有这么一个发现,也能够打出自己的品牌,这对于招商引资工作作用也是至关重要啊。”

陆渐红苦笑着道:“马书记,你的见解也有道理,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上嘉的财政本身就比不上那些强省,每一项的开支都是有预算的,根本没有额外的资金来支持发掘。原则上,我赞同马书记的意见,不过这钱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恐怕还需要马书记来想办法了。”

马骏笑道:“陆省长,你这是把问题上交啊。”

陆渐红道:“谁叫你是一家之主呢。”

马骏沉默了一下,不管陆渐红是不是把他当成一家之主,但这一家之主还非他莫属,半晌马骏道:“我来想想办法吧,省财政能拿出多少钱来?”

陆渐红考虑了一下,道:“两百万。”

两百万对于这个庞大的项目来说是杯水车薪,只能起到聊胜于无的效果,马骏鄙视地看了陆渐红一眼,抠,太他妈太抠了,想了想,打算通过向上争取、文物部门自筹、省财政拨款和玉桥市财政支持相结合的方式,全力把这项工作推动起来。

马骏在上层的能量是有的,但是真正实施起来,他才发现难度不小,财政部那边的熟人最多也就给他五百万,而文物部门虽然经手的那些古董文物都价值不菲,有的更是有价无市,但是却毫无疑问是清水衙门,工作经费也是可怜之极,让他们自筹那简直是要他们的命了,再说了,还有个规定在,所以面临这些便生了打退堂鼓的意思,而玉桥市政府对此也并不热衷,上千万的投入还不如拿出来做点别的事情,所以候笑方也是极尽所能地去推诿。

这么一来,马骏也是没辄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一切都免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该睡在地下的还是让他睡在地下吧,但是这件事却让马骏的心里生出了一丝阴影,在他看来,这是陆渐红没有紧紧围绕省委工作的体现,他虽然理解陆渐红脚踏实地的工作态度,但是人毕竟都是自私的,在他认为,这一次他的决策没有得到实施,对他的号召力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其实,这只是他自己的疑虑心理在作祟,知道这件事的并没有几个人,根本无从提起打击,况且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实实在在的人事威胁才是真正值得警惕的。

陆渐红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虽然他也知道,与马骏唱反调有可能在他们之间产生隔阂,但是他分析,一来他是从全省经济的角度去考虑的,二来这是他们私下里商谈,并非在公共场合对掐,而第三,他是对事不对人,以马骏的身份来想,应该会明白这一点。

旧城改造仍然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而曲功成的爱人于紫璇也带着孩子到了上嘉,在此之前,陆渐红已经了解到,曲功成一家到现在还住在单位的宿舍里,根本没有什么不动产业,这是一个悲哀,同时也证明了曲功成为人的清廉之处,更显示出于紫璇非同常人的胸襟,换了别的女人,恐怕结婚的时候要一套房子是基本条件了,这让陆渐红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解决曲功成的后顾之忧,这样既可以缓解他的工作压力,也从一定程度上杜绝了他腐败的可能。

于紫璇母子是晚上到的,陆渐红抛开了省长的身份,宴请了他们一家三口,这让于紫璇受宠若惊。

吃完饭之后,陆渐红让曲功成把娘儿俩安顿下来,这两天就给于紫璇安排工作。

陆渐红给于紫璇安排的工作是矿业集团,为此他找到了傅维军,傅维军自然是满口应承下来,由于于紫璇大学里学的是管理专业,傅维军给了她一个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这让于紫璇非常吃惊,一进入便是中层管理干部,她觉得这样子不好。在她的要求下,她只做了办公室的一名普通文员,傅维军也不强求,不过在向陆渐红汇报这件事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那就是于紫璇是一个非常知道进退的人,如果她有能力,将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培养对象。

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曲功成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眉宇之间也略有舒展,虽然房子的事情暂时还没有着落,不过一来他还没有一个具体的落脚方向,二来矿业集团也给于紫璇配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商品房,虽然是暂住,但是他们一家三口是足够住的了,至于孩子曲源也在玉桥市第一小学入了学,当然曲功成也知道,这一切都因为有陆渐红打招呼的结果,心里对陆渐红更是报定了效忠之心。

这件事也给了傅维军一个启示,跟领导自然要跟这样体恤属下的领导,但是当自己干领导的时候,同样也要做这样的领导,将心比心才能获得最无私的支持。

时间保持着它恒定的速度不匆不忙地向前走,转眼之间就要到国庆节了,无论是从回住处的过程中还是在电视媒体中,到处都充斥着黄金周房产交易会的广告。陆渐红简单了解了一下,房价虽说有所优惠,但是市中心还是到了一万五一平米,而郊区的也是在一万左右浮动,这对于一个二线城市来说,这个价格是不正常的。

站在住处的窗前,陆渐红缓缓地抽着烟,心头布满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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