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竹的到来,受到了所有岩村人的欢迎。
毕竟,王盼儿受到外面的好心人资助,不仅能上学,而且每年都还能拿奖学金回来补贴家里。
这些年,王发财一家的日子,比其他人不知道好过了多少倍。
所以,当裴安竹说自己要在村里,挑选几个孩子资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高兴坏了,都希望自家的孩子被选中。
不过裴安竹说,只挑选女孩。
如果自己家里没有女儿,也可以去附近几个村子里问问亲戚朋友,谁家有女娃的,都可以报上名来,让她挨个儿挑选。
那些家里没女儿的人家,一时间唉声叹气,暗恨自己为啥没生几个女娃子出来,也有不少人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私底下,甚至能听到好几家的媳妇嘀嘀咕咕:
“现在女娃子这么受欢迎吗?连资助读书也只选女娃子?”
“那个漂亮姑娘是这么说的,前些年王发财家的盼儿不也这样吗?说是资助,不给钱不给物,偏偏交了好几年学费,只叫盼儿去读。”
“啧啧,照我说,女娃子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人?还不如把名额让给我家金宝。”
“你可少说两句吧,人家城里来的慈善家就是女娃娃,你偏说女娃读书无用,叫人家听见了,可不能给你好脸色!”
……
裴安竹自从那天在封家山上,吸入了大量的灵气,重登修仙途之后,便已经重新恢复了昔日在修真大陆的神识与五感。
整个村子里说话的声音,只要她想,就能听见。
这些妇女聚在一起的谈话,她也听到了,并且乐得看到这一幕。
如果她的所作所为,能让山里这些人,认识到女孩子也有很重要的地位,那么或许能渐渐地改变女孩子在这个地方的处境。
她知道,某些思想观念根深蒂固,不是那么轻易改变的,想打破重男轻女的偏见,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那么她能做的,就只能积跬步以至千里,积小流以成江河。
夜里,一道略显纤细、佝偻地身影离开了岩村,打着手电筒,晃晃悠悠的朝着后山而去。
那里有一条路,是通往窑村的方向。
***
旦日一早,村里多了几个陌生人,是从窑村来的。
他们一到,就嚷嚷着要见裴安竹:
“城里来的好心人在哪?我们要见她!不是说会资助女娃娃读书吗?我们村可有不少女娃子!”
岩村的人听了这话,不由得说道:
“好心人是我们村的盼儿带回来的,要选当然也得是从我们岩村选,关你们窑村什么事!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再说了,谁不知道你们窑村是什么德行?你们村能有适龄的女娃娃?不都被你们……”
话说到这里,突然没了声,因为这人看到裴安竹过来了。
窑村的事,虽然别的村子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但多少也了解一些,女娃在窑村,可是一出生就弄死的。
但这些事,却不敢叫城里人知道。
“发生什么事了?”裴安竹看着众人,开口问着。
她的目光落在那几个陌生面孔上。
光是看一眼,便让她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这几个人身上可都带着不少人命,浑身充满了血煞之气,背负着漆黑的因果线。
王盼儿知道裴安竹这一趟就是为了窑村来的,所以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她把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配合着给裴安竹递了台阶:
“裴姐姐,你要去窑村挑选被资助者吗?”
裴安竹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才点头道:
“我这次来,本就是想多挑选一些孩子,带出去读书,所以不管是岩村还是窑村,只要是有适龄的女孩,我都会亲自看看。”
“这样吧,盼儿,你帮我一个忙。”
“裴姐姐你说,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王盼儿说道。
“我把岩村的挑选任务交给你,等我从窑村办完事回来,再带你们一起离开。”裴安竹说道,“你可以吗?”
“嗯!我可以!”王盼儿斩钉截铁点头。
裴安竹把王盼儿带到一边,单独交代了她几句,然后就跟着窑村的人离开了。
王盼儿看着裴安竹离开的背影,很快就被岩村的乡亲们包围——
毕竟,她现在可是有着挑选大权的人。
***
崎岖的山路上,一行四人正列队前行。
这次窑村来了三个人,都是二三十岁左右的青壮年,一个在前方带路,另外两个跟在裴安竹的身后。
美其名曰保护,实际上是堵死了裴安竹前进后退的路。
打头那人名叫王继宗,算是目前村里比较说得上话的人,他跟裴安竹寒暄:
“路不好走,你们城里的人,没走过这么不好走的山路,你多担待些。”
裴安竹故意走的歪歪扭扭,假装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降低对方的警惕心。
果然,在不经意扭头的瞬间,看到了身后那两个男人,眼里闪过的淫邪和轻蔑。
裴安竹压下心中的不快,略带不好意思的说道:
“让各位大哥见笑了,这一路多亏了各位大哥照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妹子客气了。”王继宗说道。
裴安竹看了他一眼,挑起话题:
“说起来我有些好奇,王大哥你说话,好像本地口音不太重?”
“之前在岩村的时候,乡亲们说话我都听不懂,还得盼儿帮我转达,我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
“王大哥,你们窑村说话,跟外面很接近呢。”
说听不懂,那是假的。
修行之人,学习从来不是按部就班,从学拼音认字开始,而是有现成的启蒙玉简,直接贴在额头上读取。
这种方式,叫做灌顶。
悟性高的人,灌顶之后就能很快把玉简上的内容领悟,并融会贯通,悟性低的就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琢磨。
像裴安竹这样的天才,神识广阔,心境通明,别人说什么她都能很快领悟,不存在听不懂的情况。
现在这么说,也不过是给王继宗他们一个错误的信息:
她只是一个弱小的、语言不通的普通城里人,是可以拿捏和把控的。
王继宗听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更喜悦了一些,便说道:
“我以前有个哥哥,他很厉害,是我们村唯一一个走出村里的能人,他在外面待的时间很长,学会了外面的普通话,回来之后就教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