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一片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丁晓曼似乎才从这个诡异而恐怖的真相中回过神，她咽了咽口水，问道：
“那么裴大师，我身上的异样，又是怎么回事呢？”
对于观众，鬼衣会制造幻境，吸取他们的生命力，可丁晓曼分明不是观众，而是演员。
而且她不明白，鬼衣是如何操控她的肢体和思维？
听了这话，冯小枝抬起头来，看了丁晓曼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欲言又止，没有开口。
不过没关系，她不说，裴安竹替她说：
“你的情况特殊，这是鬼衣和冯小枝做的交易，如果成功了，这就是一场双赢的局。”
“什么意思？”丁晓曼不是很理解。
裴安竹索性把话说的透彻：
“鬼衣需要人的生命力，为自己提供能量；冯小枝需要借助鬼衣的力量，来让自己功成名就。”
“她们都有各自的需求，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们就需要一个牺牲品，而你就是这个牺牲品。”
“鬼衣有迷惑人心的力量，它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的思维，按照目前的轨迹看，它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你在台上表演的时候，跟着主人‘霜儿’殉情而自杀殉主。”
“一旦你在台上表演的时候，控制不住，自杀而死，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或许是一场演出事故，可对于冯小枝和鬼衣来说，却有天大的好处。”
“到那个时候，你因鬼衣而死，它就能吸收你全部的生命力，得到一大股能量；而冯小枝，却可以营销自己演的太好，让你太过入戏，分不清真假，故而遗憾身亡。”
“世人都是猎奇的，一个普通的舞台剧，和一个因为表演太好，让演员入戏自杀的舞台剧，更多人恐怕更愿意去看后一个，都想见识见识这个舞台剧到底有多好。”
“届时，鬼衣得到能量，冯小枝得到名气，唯有你丁晓曼，是个无辜枉死的大冤种。”
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并非裴安竹空口推测。
舞台剧这种小众演出，观众并不算太多，以前也只在自己的圈子里扩散宣传。
可直到冯小枝代替宋玲上位，成了女主演，就把娱乐圈的那一套炒作和营销全部照搬了过来——
什么最美舞台剧演员，最有天分的舞台剧演员，所有看过她表演的观众，无一不成了她的粉丝……
这类的洗脑宣传层出不穷。
如果不是有营销，冯小枝哪怕再红火，也不可能接二连三上微博热搜，就跟在热搜上买房了似的。
甚至火到许悠悠、苏晓若她们这些原本对舞台剧不感兴趣的富家子弟全部都认识。
试想，如果丁晓曼真的在表演途中，随着“霜儿”的死，自杀殉主，冯小枝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营销一波演技，带着后辈入戏之类的。
“可为什么是我？”丁晓曼不解，“一场戏，台上的演员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裴安竹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反倒是娟姐，把整个事情从头听到尾，了解冯小枝为了红，不顾鬼衣草菅人命的事情后，她好像突然就开窍了。
于是，她回答了丁晓曼这个问题：
“因为，如果你坚持走舞台剧这条路，你将会是下一个宋玲。”
宋姐也明白了过来：“长的漂亮，天赋极高，舞跳的好，戏演的好，就像是舞台上天生的王者。她弄走了一个宋玲，就绝对不希望有另外一个人，来威胁她的地位。”
上有宋玲珠玉在前，下有丁晓曼奋起直追。
冯小枝如果想保持自己的地位，那她就要把潜在的威胁都铲除掉，而鬼衣能帮她。
丁晓曼终于明白了原因，可她只觉得可笑：
“我签了经纪人，是想走娱乐圈路子的啊！我根本、也不会，成为她的威胁。”
毕竟她们以后，就属于两条不同的赛道。
但谁知道冯小枝是怎么想的呢？
也许她不知道丁晓曼对未来的规划，也许她知道，但她仍然认为，丁晓曼是个威胁。
然而不管结果如何，冯小枝对丁晓曼是起了杀心的。
到了这一步，冯小枝所有的真面目都被挑破，她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裴安竹，眼眶红红的，盛满了恨意：
“是，宋玲是我让鬼衣用鬼气附身，让她失去理智的；丁晓曼是我让鬼衣迷惑，想要控制她自杀的。”
“还有那些死去的观众，被鬼衣吸走了生命力，这些我都知道！”
“可那又如何？成王败寇，就算你看破了一切，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我供奉鬼衣这么久，它早就与我融为一体了！”
“今晚过后，你们五个，都会和宋玲一样，变成疯子！”
话音落下，冯小枝猛地掀开行李箱，一件浅粉色的戏服从里面飞了出来，像是成精了一样，附在了她的身上。
冯小枝张开双臂，戏服自动套进袖子，穿在她的身上。
尽管她已经卸了妆，此刻正素面朝天，可在戏服穿上身的那一刻，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明明眉眼还是那副眉眼，可无端端多了一些阴沉和诡异。
冯小枝说的没错，她和鬼衣朝夕相处，鬼气和怨气日夜侵蚀，改造着她的身体，二者早就融为一体，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此时虽然还是冯小枝的思维占主导，但鬼衣里面残存的百年鬼气，和这件衣服的上一任主人留下的神智，却在跟冯小枝融合。
对生命力的渴望，超越了一切。
下一秒，冯小枝身上红光大盛，浓浓的粉色雾气从戏服上散发出来，比先前在舞台上的时候，起码要浓十倍。
小小的休息室里，顿时充斥着一片粉色。
宋姐和小满身上有之前找裴安竹买的护身符，暂且没什么事，但娟姐和丁晓曼却在三秒钟之后，眼睛发直，很显然是陷入了幻境里。
很快，丁晓曼开始唱了起来，唱的正是《霜叶红于二月花》最后一幕的剧情，然后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脖子刺去。
“不好，晓曼又要自杀殉主了！”宋姐惊呼。
不过裴安竹的动作也很快。
就在宋姐话音落下的瞬间，裴安竹已经到了丁晓曼身边，抓住她的手腕，用巧劲一捏，她手里的簪子就掉了下来。
下一秒，裴安竹一张符贴在丁晓曼的身上，她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娟姐也用同样的方法给弄晕了，裴安竹把这两个昏迷的交给宋姐和小满，叮嘱道：
“站远一些，很快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