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墨的香味飘荡在空气里。他低垂着头,一页页翻着书籍,书面上密密麻麻的汉字记载着元创的人生,除了田范已知道的信息外,书上唯一提及到他不知道的信息便是元创的妻子因遭匪徒劫钱劫色,得了疯病,住在疯人院。他渐渐觉得这一趟图书馆之行,显得没有必要。他并没有从中探知什么秘密。
他想再穿梭回过去,跟踪过去的慎娇,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厌恶他的。
当他穿梭回过去的时候,他躲在别墅外,别墅的草坪缓缓打开,慎娇驾驶飞船飞向蔚蓝的天空。他想叫住慎娇,但是一想到慎娇对他的态度,他知道反而会弄巧成拙。他走到飞船里,驾驶飞船跟了上去。
蔚蓝的天空中飞船往返穿梭,轰鸣的引擎声嗡嗡响彻天际,四周高大的楼宇像是烟影抛诸在繁华的都市里。两艘飞船一前一后像是两颗追逐的流星,冲破天上的云层,消失在视线里。
洛城市南方郊区的景象渐渐出现在舷窗玻璃上,郁郁葱葱的树林,蜿蜒曲折的溪流,一座被绿树环绕,鸟语花香的陈旧建筑坐落在半山腰上。
飞船降落在院落里,慎娇哭哭啼啼地从飞船走下来,她并没有注意到紧随其后降落在院落里的飞船,田范透过舷窗看去,慎娇一溜烟似地跑进高大建筑里。
藤蔓攀爬在整栋高大的建筑之上,成群的麻雀在建筑前啾啾鸣叫着,一只麻雀落在一扇窗户前的藤蔓枝条上,它好奇地向着窗户里张望。
田范走到门口,他看到门边上竖立着一个牌子,上面洛城市疯人院几个红色大字分外醒目,下面的内容,大致是在介绍疯人院的历史。
当他要推开门时,他看到慎娇正在和一个穿着白色大褂,身材臃肿,中等的中年女人交谈,这个中年女人在说话时总是眯着眼睛笑,这时她白皙的脸颊上会泛起两抹红晕,她的语速似乎很快,即便站在门外,也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薄嘴唇在快速地张合着。不过就她整体样貌而言,却没有特别突出的特点,她的脸型像是拍扁的面团,她的五官短小,并不立体,乍一看,还有点滑稽。
很快这个中年女人就带着慎娇走到电梯前,上到电梯里。
田范急忙推开玻璃门进去,当他走到电梯前时,他看到电梯停到了五楼。他四处查看,看到右侧有楼梯,他想走楼梯的时候,一个年轻女人走到他跟前,这年轻女人很瘦,身材矮小,头发精心打扮过,但和她的身高一比较,她的头发更像是套在小女孩头上的假发,她看着田范时她仰着头,这模样,有点像是小孩眼巴巴瞅着大人,从她蜡黄,灰白的面色看,她的家庭并不富裕。
“先生,”她说,“你要做什么?”
楼梯门近在咫尺,田范却不能进去,他压制住情绪,他低头看着这个女人,“我看望一位病人。”他说。
“您登记了吗?”女人说。
“没有。”田范说。
“跟我来,”女人说,“登记吧!不登记,您是进不去的!”
在3002年,几乎各个场所都使用了智能机械人,但是这所疯人院,却在雇佣人类,田范虽然疑惑,但是他并没有深究,他此行的目的并不在于此。他跟随女人走到吧台,不舍地看向电梯的电子显示屏幕。
“您登记吧!”女人将登记薄推到田范面前。
田范匆匆拿起笔写下虚假的信息。
女人拿过登记薄看了眼,然后看向田范,“您能保证,您登记的内容是真实的吗?”
“当然。”田范说。
“那行了,”女人说,“您可以上去了。”
田范匆匆跑到楼梯,上了到五楼,当他刚一出楼梯口时,他看到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走出来,他赶忙掏出一根香烟抽起来,那个女人上到电梯上,他走到五楼病房门口。
五楼病房大门敞开着,大门上写着单独病房几个大字,他进去病房,路过几个房间时,他向里面张望,里面的空间很大,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医疗设备,但是空无一人……又路过几个病房,情景几乎一样,他意识到整个五层楼都是为慎娇母亲准备的。他开始惆怅起来,偌大的五楼,让他到那里找慎娇呢?
嘤嘤哭泣声从走廊尽头虚掩着的门里传出来,他走到走廊尽头,透过虚掩的门看去,房子的空间不大,布置的很温馨,慎娇坐在床边上,床上躺着一个穿旗袍,戴着助力器,瘦骨嶙峋的老女人。
“女儿,哭什么?”老女人捋顺遮挡在自己面前蓬乱的花白头发。窗户外的光照射到她脸上,她形同骷髅一样的脸上,贴附着少量的,充满褶皱的皮肤,她的眼睛无神,深陷到黑眼窝中,她坚挺鼻梁上的皱纹,像是爬到她鼻子上的线虫,层层重叠着,她的薄嘴唇显得凸起,嘴角的皱纹已经延伸到面颊上。
慎娇没有回答老女人,只顾着哭。
老女人瞪着眼睛盯着慎娇,从床上坐起来,“女儿,”她说,“是有坏男人欺负你吗?”
慎娇摇了摇头,这个老女人上打量慎娇,很快她就低垂下头,“一定有坏男人欺负我的女儿了,我苑媛媛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她喃喃自语地说,眼睛渐渐瞪了起来,随后她轻飘飘地从床上飘起来。
当她悬浮在空气中时,田范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他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凉。这个老女人就像是一个阿飘一样悬浮在空中?他赶忙躲到门边上,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敢欺负我的女儿,看我不杀了你。”
“啪啪……”
“欺负我女儿的男人都不得好死。”
“啪啪……”
……
“这个老疯子到底在跟什么人说话呢?他到底是人是鬼呢?”田范这样想着,缓缓睁开眼睛,他看清棚顶上的水渍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偷偷探出头去。
老女人飘荡在空中,她身上的助力器冒着袅袅的白烟,她的眼睛凌厉的扫视着四周的空气,像是在寻找什么,每当她的眼神直勾勾地定住的时候,她就会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拍击空气。她身上的助力器正是她能飘荡在空气中的真正原因。
“妈妈……”慎娇叫了妈后,捂着脸哭了起来。
老女人缓缓降落在慎娇的对面,看着慎娇,噘起嘴,“这可如何是好啊?”她哀嚎起来,然后大声哭泣。
慎娇抱住老女人,“妈妈……”
老女人突然不哭了,她盯着慎娇,“是谁欺负了你,跟妈说,看……”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推开慎娇,走到床边上,蹲在角落里,她双手捂住头,“我不能做,不能说话,不然他又要给我下药了,”她喃喃自语地说,“我要是疯了,我的女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