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关于我的前世,我有话想对你说……”
来了来了,坦白局来了。
明明不介意,明明有些期待,为什么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我却莫名的有些紧张呢?
甚至连耳朵都红了,隐隐地发着热。
我故作轻松道:“嗯,你说,我听着呢。”
“我的确是蛇族大巫师的转世。”柳璟琛说道,“通过述灵香,我看到了前世的一些零星片段,后来我又觉醒了一点巫术之法……虽然大部分记忆都丢失了,但……我记得我有一个相敬如宾的妻子。”
我不由自主地清了清嗓子,可声音还是有些黯哑:“嗯,不仅有妻子,还有孩子。”
大巫师子嗣单薄,当年只留下一条血脉,代代单传,中途差点断代了,这才有了后来的斗篷男柳易。
柳易却一口气生下了三个儿子,分别是柳君乾、柳洛渊和柳璟琛。
“对,世人皆知大巫师有妻有儿。”柳璟琛说道,“但没人知道,这双妻儿都不属于大巫师。”
“啊?”我惊讶的有些手足无措,“没关系的柳璟琛,那都是你的前世了,不必为了哄我而编瞎话,我不介意那些的,现世更重要。”
“不,我没有编瞎话,蓁蓁,我说的都是真的。”柳璟琛急急地捧起我的脸,解释着,“确切的说,大巫师的这一双妻儿,其实是他的堂嫂和堂侄儿。”
我只感觉脑袋嗡嗡的,有些反应无能。
“长白山蛇族庞大,旁支众多,为了争夺领地与资源,常常会斗得你死我活,我们这一支因为占据龙脉源头,是各大旁支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大巫师的堂兄,当时便是这一支血脉的大族长。
大族长虽英勇善战,却无奈群狼环伺,寡不敌众,最终还是为了保卫族群战死,他死后不久,大巫师拿到了他留下来的遗书,遗书中说他与表妹私定终身已久,表妹已有身孕,让大巫师帮他照顾表妹与她肚子里的孩子。
当时整个族群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敌对势力既畏惧大族长,又对他恨之入骨,如果让他们知道大族长还有后代存世,必定会斩草除根,临终托孤,于情于理,大巫师都得将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视为己出。”
我终于听懂了:“所以大巫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娶了表妹……”
“没有,没娶。”柳璟琛迅速纠正,“只是对外宣布,表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并且孩子名字上族谱时,也是编在大巫师名下的。”
原来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我好笑道:“既然你早就想起这些了,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呢?”
“很多事情有口难辩。”柳璟琛说道,“我怕解释不清,反倒与你之间生出龃龉,伤了我们的感情。”
我了然:“所以你宁愿装断片?”
柳璟琛有些尴尬,却更加搂紧了我,贴着我问道:“蓁蓁,你相信我吗?”
我点点头:“相信,我当然信你。”
柳璟琛吻了吻我的额头,终于放松了下来,喃喃自语着:“动荡不安的年月,他满心只有族群与责任,可他又怎会想到,不久的将来,会有那样一个刻骨铭心的挚爱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呢?相爱却不能相守,最终他也只能对她忏悔那一句话罢了。”
‘阿栀,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想到这句话,我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心里又酸又闷,竟有些想哭出来。
大巫师与鹿栀注定不会在一起的。
就算没有大族长的临终托孤,他们之间也还隔着民族大义,隔着一整条龙脉上的生灵涂炭。
他们只能是战友。
柳璟琛再次低头来吻我,额头、眼角、脸颊,一下一下地,很轻很轻,像是怕稍微重一点,我就会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因为我跟他也一样。
虽然当年种种细节,我们都记不清了,但冥冥之中,那份痛与绝望却像是刻进了我们的基因一般,如影随形。
等彼此的情绪宣泄够了,我才搂着柳璟琛的脖子,再次问了那个问题:“柳璟琛你的剑呢?”
述灵香回溯中的那个画面一直刻在我的脑海里。
那把剑至关重要,那是大巫师战死的最后一个画面。
找到那把剑,就能找到大巫师的真身,而大巫师与乌金龙石之间有血契,借助真身,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在我期待的眼神中,柳璟琛还是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或许再有一根述灵香,借助它的回溯功能,我才能记起前世的一切。”
可惜述灵香只有一根,还是我奶留下来的,目前我并不知道制作述灵香的方子。
我只能宽慰他道:“没关系的,柳璟琛,如今我们都再次被卷入游龙之祸这条线中,顺着这条线,咱们迟早能找到那把剑的。”
柳璟琛若有所思道:“等八塘镇的事情了结之后,我打算回一趟长白山,我总觉得那把剑,应该还在那儿。”
“好。”我应和道,“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柳璟琛又说道:“至于八塘镇那几个女孩的事情,我同意书禾的做法,咱们暂时不用急,我想他们不会这么快就动手,再过几天,就是四月初八了。”
四月初八,香娘娘的诞辰。
亦是我和童冰夷的出生日。
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揪着柳璟琛长衫的领子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要在香娘娘的诞辰日去尝试复活鹿栀的真身?”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这样说来,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先处理瘟疫男的事情。
柳璟琛嗯了一声,又来给我揉太阳穴:“这事急不来,你先休息,明天夜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们一直关注着村口山路上的情况。
瘟疫男不负众望,直到三日期限已到,凌晨时分,山路上黑气散尽,仍无一冤魂越过他,踏入沉水村的领地。
整个沉水村全副武装,我端坐在鹿家阴香堂的正堂上,手边供桌上分别放着瘟疫男的请事帖,以及装着一根明庭香的檀木盒子。
我精神高度集中,浑身紧绷着,柳书禾冲进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来了来了,蓁蓁,瘟疫男已经进村,朝着阴香堂的方向走来了。”
我下意识地拿过请事帖,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在这张请事帖上盖章。
瘟疫男帮过我,可他的身份又存在很大争议,这根明庭香,给,还是不给?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请事帖上一直空着的落款处,竟缓缓地出现了一个名字:常婉。
常婉……这是女孩子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