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白家老宅。
姜映蔓关掉白禾禾房间的灯,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
路过书房的时候,听见白无恙和白怀青在说话。
书房门开着,白怀青在写字,白无恙端着杯茶,在旁边点评。
管家端来了白无恙的养生汤药,姜映蔓看见了,接了过去。
“爷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姜映蔓走进书房,端着药盅递了过去,“爷爷,先把汤药喝了。”
盯着白无恙将汤药喝完,姜映蔓接着说:“白总今天竟然有兴致写字?”
白怀青收了笔,将毛笔搁在笔架上。
一幅字,大气、沉稳、力拔千钧。
和他本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很久没写了,手都生了。”
白怀青的书法,是童子功,从小练起来的。
白无恙对白怀青要求甚严,日复一日的练习,才能达到如今的境界。
相比之下,姜映蔓的字,就差了很多,但比平常人,又好了不止一点。
白无恙坐了下来,问:“禾禾今天睡这么早?”
“跑了一天了,他也累了。”
“睡了好。前段时间在医院,可是让孩子遭罪了。我准备挑个好日子,去给这孩子求个平安。”
白怀青端着案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笑着答:“您还信这些?”
“老了。有些东西,不得不信。我最近总是觉得,竹青在等我。我想,我放她一个人在那边,也太久了。”
听白无恙提起姜竹青,姜映蔓眼底一酸,“爷爷,您别胡说了。我要您长命百岁。”
“傻孩子,没人能长命百岁。我跟怀青商量过了,怀青在灵辉珠宝的股份,等过完年就全部转给你。至于白氏集团这边,我会把自己名下5%的股份也给你。绾绾,别着急拒绝。除了这些,爷爷什么都给你了你。”
姜映蔓动容,“爷爷……”
“老爷子给你的,你就接着。”白怀青开了口。
“可是,爷爷,我不能要。”
她知道灵辉珠宝股份的价值,更知道白氏集团5%的股份,意味着什么。
虽然对白氏集团的股权构架不了解,但是,白氏集团家大业大,5%的股份,已经足够她这辈子和下辈子高枕无忧,衣食无愁。
更何况,徐景淮还给了那么多。
姜映蔓真觉得,你们这些大佬,拿钱砸人,是不是觉得很爽。
“小蔓,我已经决定了,不要在拒绝。除非,你不想认我这个爷爷。”
“爷爷,您说哪里去了。您就是我的爷爷。”
“至于禾禾,你不需要担心,有怀青,有信托基金,怎么也能护着这孩子。”
从白禾禾生病之后,白无恙对人生又有了新的理解。
他这辈子,低谷待过,高处占据过,大风大浪都见过。
耄耋之年,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一个姜竹青。
但是,缘分这东西,过于玄妙。
有时候错过的,也就错过的。
而徐天在第一次登门为自己的孙子徐景淮求娶的时候,白无恙一口拒绝。
那之后,徐天又来过几次,故人相见,都不再谈孙辈的这些情感。
但就在元旦前,徐天再次到访。
又提起了徐景淮和姜映蔓的事,那天白禾禾也在,徐老爷子见了小家伙,又喜欢又羡慕。
临走的时候,就说了一句:我们都老了,我只希望孩子们都能幸福。
那天夜里,他第一次梦见了姜竹青。
还是四十年前的模样,笑着对他说:“大师哥,我这个总是拉不好,你教教我呀。”
小姑娘娇娇弱弱的,一声声大师哥喊着,喊得他的心,软成一滩水。
竹青啊,他的竹青。
察觉到白无恙的情绪变化,白怀青和姜映蔓对视一眼。
“长者赐,不敢辞。谢谢爷爷。”
“乖。”
时间不早了,管家来敲门,提醒时间。
白无恙回了卧室,书房里,姜映蔓将白怀青写好的那幅字收了起来。
放进柜子里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角落里的一个瓷娃娃挂件。
姜映蔓将挂件拿了出来,“小舅舅,您什么时候买了这小玩意?”
实在是过于普通,按照白怀青的眼光,根本看不上。
而且,看着还很眼熟。
姜映蔓捏着挂件,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曾经见过的,却被白怀青拿了过去,随手揣进了兜里。
“你跟徐景淮,准备怎么办?”
话题转换太快,姜映蔓有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怎么办?”姜映蔓眨巴了下杏眸,答非所问。
这种眼神,跟白禾禾耍赖皮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而且,自从徐晋南救了白禾禾之后,白怀青真觉得,是不是因为血缘关系,白禾禾长得越来越像徐景淮。
那天白怀青回来得早,白禾禾正在家里看书,那沉静的小模样,简直跟徐景淮一个模子。
“他准备怎么对你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处着?”
徐天上门求娶是老爷子的事,可他徐景淮,一直不来给个说法,便是他的不对。
白怀青是姜映蔓的小舅舅,论辈分,比他徐景淮还要高。
“小舅舅,您不是很讨厌徐景淮吗?”姜映蔓试探道。
“哼。”白怀青吐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觊觎别人家的小姑娘,他还真有脸。”
“小舅舅,其实,他有跟我求婚,只是,我没答应。”
说完,姜映蔓观察着白怀青的神情。
“没答应才对。你要是一口答应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抬手给了姜映蔓一个爆栗。
白怀青控着力道,根本没用力,姜映蔓顺势捂着额头,“小舅舅,我又不是白禾禾,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是是是,你是不是三岁小孩子,可你就四岁,我这不是怕你头脑发热,被坏人给骗了。”
白怀青靠在宽大的椅子上,神情舒展,桃花眼里,潋滟生姿。
饶是姜映蔓看惯了这张脸,可还是被惊艳了。
真不知道会是哪个女人,能收服这个妖孽。
“小舅舅,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姜映蔓忽然想起某人让帮忙的问题。
白怀青将茶杯搁在案几,眼皮微抬,淡淡开了口:“胆子肥了,管起我的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