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戚家明天的葬礼,你会出席吗?”

长孙昊霆心中茫然不解傅司宴的情绪变化,也不忘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十分丝滑的转移话题。

“咳、咳咳……”

傅司宴低声咳嗽了几声,好看的眉宇紧皱,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色,越加白皙透明。

他近乎苍白的面孔病弱不堪,一双黑白分明的冷冽眼眸,透着寒潭般的幽邃之色。

“这场戏才刚开台,我身体不好就不去凑热闹了,晨彦倒是有时间,咳咳……”

傅司宴强忍不稳的气息,艰难而苦涩地说出这番话。

他紧绷的下巴,脆弱破碎的神情,强忍着众所周知的难言之隐。

曾经的天之骄子跌落神坛,一双腿废了,不可逆的伤痛无法涅盘重生。

这对于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人来说,是很难接受,且伤自尊的事。

外界都在猜测,傅司宴的残破身子落下了病根,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了。

一旦他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众眼前,不知道要承受多少人的异样目光。

傅家是四大家族之首,影响力非同小觑,还掌控各方势力的话语权。

可暗地里多少人费尽心思,想要把这个庞然大物拉下马,恨不得取而代之。

被拉下神坛的傅司宴,将会成为那些人的攻击对象。

他们不需要言语,只需要用怜悯、轻蔑的眼神,足以击溃这位太子爷。

长孙昊霆瞧着面容憔悴,满身破碎感的傅司宴,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他心道,才几个月不见,傅司宴不止演技上升了,还比以往更毒舌。

这人闲话家常的时候不犯病,这时候咳了几声,明显是装的。

傅司宴再努力佯装身体孱弱,也难掩他眼底的刺骨冷意,还有对戚家的敌意。

戚家给小儿子办葬礼,戚家人的情绪是否悲伤不说,前去吊唁的人应该表示哀悼。

傅司宴以看戏凑热闹来定义此事,可见对戚家到了大动干戈的地步。

长孙昊霆一颗心沉了沉,心下谨慎,嘴上状似无意地说。

“那我也不去了,让我家小三代我走一趟。”

戚林柯是戚家的小辈,还是个浪荡子,不够格长孙家的长辈们出席。

长孙昊霆身为家族长子嫡孙,出席葬礼既不会怠慢,也不会显得过于讨好。

“戚大小姐是你未婚妻,不怕她找你麻烦?”

傅司宴低笑一声,因咳意低哑的嗓音声调微扬,带着几分打趣。

长孙昊霆无辜地摊了摊双手,神色肃穆沉重,说出来的话语调轻松。

“那也没办法,我明天要去海城探望外祖母,老人家近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昨晚又进了医院,我非常担忧她的身体情况。”

傅司宴神情若有所思,沉吟道:“这倒是,百善孝为先。”

两人隔空相视,眼神狡猾如狐,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晚棠听着两人打太极,嘴上说着似是而非的话,眼底浮现出淡淡的不耐烦。

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子弟,果然都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简单的对话十分烧脑,没有八百个心眼根本听不懂。

长孙昊霆话音一转,单刀直入地问:“南部第六区空出来的指挥官位置,傅家有没有什么安排?”

躺在医院的柳奕风,是上任第六区的指挥官,他是柳家三房的孩子,也是傅家的亲外孙。

这些年来,柳奕风一直在南边活动,凭借自身能力以及傅家的保驾护航,稳坐南部第六区的指挥官位置。

南部是傅家掌控的地盘,也是傅家旁系死守之地,外势力轻易打入不进去。

傅司宴眸色骤然深了几分,唇角噙着分明的笑意,“暂时还没有,你有想法?”

长孙昊霆在他的温和黑眸注视下,有种心思被看透的心虚感。

他顶着压力,试探地问:“你看我家老二怎么样?”

长孙老二踏入被傅家势力牢牢把控的南部,相当于被群虎环伺的羔羊。

他将永远会受制于傅家,除非傅家高抬贵手,否则只能任人宰割。

长孙老二,也是长孙家投诚以及求和的质子。

以此来换取,这次傅家大动干戈时,不动长孙家族的根本。

这是从海城拍卖会结束后,长孙家嫡系一派经过家族会议决定的最稳妥办法。

长孙家族是四大家族中最式微的存在,能在帝都屹立多年不倒,凭借超然的敏锐以及警惕心。

他们从不敢小看有着千年底蕴传承的傅家,也同样不敢得罪骨子血液里头透着疯劲的戚家。

墙头草好当,一旦尘埃落定后,有些灾难依旧躲不掉。

长孙家以投票的方式,最终决定在事发前先一步向傅家表态。

傅司宴七年前的狠辣手段,这次车祸醒来后促成的种种事件,让长孙家感受到比七年前还要严峻的危险气息。

“长孙家太着急了。”傅司宴微微挑眉,腔调不紧不慢地开嗓:“有些船一旦上了就没有下来的机会,还是慎重考虑为好。”

长孙昊霆言简意赅道:“我今天是带着家族诚意来的。”

他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捏紧,后背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哪怕比傅司宴大一岁,长孙昊霆也不敢小觑这位帝都太子爷。

傅司宴年少时就接手家族事务,看似温雅绅士,手段却比老一辈更为狠辣。

在长孙昊霆的紧张等待中,傅司宴牵起苏晚棠的手,倏然转移话题,声音平静而温和。

“我夫人从小生活在南洋,对帝都环境还不太熟,昊麟好像也在第一学府上学,回头多照顾点。”

傅家大少夫人这个身份,足以让无数人上赶着追捧,哪里需要长孙昊麟的照顾。

傅司宴的这番话,分明是同意了长孙家的投诚。

长孙昊霆提上来的心缓缓下落,笑意和煦地看着苏晚棠。

“我二弟就是个狗脾气,日后恐怕是傅夫人多照顾昊麟一二了。”

对待孩子不感兴趣的苏晚棠,顾忌着一旁的傅司宴,懒懒地敷衍道:“嗯——”

长孙昊霆又把话题带回之前,眼神沉着地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那我二弟的事?”

傅司宴平视他的眼睛,风轻云淡道:“让他去第六区历练,见见血磨一磨性子也好,熬得住他就在那多历练几年,熬不住一年后调回帝都。”

长孙昊霆猛地睁大双眼,“如此再好不过,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激动的嗓音难以遮掩,失去了之前的从容,满脸喜意。

他听懂了傅司宴的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傅家就会放二弟回帝都,日后在官途上也不会插手。

长孙昊霆此番前来傅家,得到非常满意的结果,寒暄了一会提出离开。

在他走之前,一直安静无声的苏晚棠,拧着眉疑惑地问。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此话一出,数双眼睛落在苏晚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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