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光裕,肖章、赵维桓的双眼,同时泛起了异样的光芒。
“夏将军平身、平身。”挥了挥手,用闪烁的目光盯着夏光裕,赵维桓问道:“看你行色匆匆,可是刚从京南归来呀?”
夏将军?
听到赵维桓如此称呼夏光裕,肖章略感错愕。
肖章不知,在自己昏迷这段时间里,夏光裕的境遇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但从他此时身上的战甲、头上的缨绫来看,如今的夏光裕,至少也是三品或四品的上将军或卫将军了。
一个长期被按在昭烈寺中的大奖之才,终于得以正位、领军,肖章看向夏光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回殿下,正是。”
在肖章注视下,再次右手抚胸、夏光裕道:“臣与宋大将军,刚刚遵圣旨、彻底收缴了襄王所部的兵刃。并依您的命令,将那些襄王兵马全部送往中山,交中山王整肃去了。”
“很好,宋大将军亲执此事,又得你相助。”微微一笑,赵维桓道:“孤相信,那群襄王兵此番以后会心归朝廷,不敢再生事端。”
言微停,赵维桓转而问道:“你来此,不是只为向孤通禀此事,还有其他要事要讲吧?”
点了点头,夏光裕道:“臣方才接到暗堂飞鸽密报,知道我义弟醒了,才急匆匆赶来看他。却不想,被臣听到了这位神医所言之事。殿下,臣乞请、请您恩,让准臣带暗堂八红棍、再选百名火铳兵前往百夷,去为我义弟取来那两种奇药。”
“你还真是个好哥哥,重情重义的好哥哥呀!”
听此言,赵维桓眯着眼、微笑道:“英武卫上将军夏光裕听命,孤暂授你领鸿胪寺卿衔,以为我大梁专诸百夷诸事招抚特使。准你率暗堂八红,另调二百飞射、二百火铳、一百掷雷兵随你前往百夷。”
“臣领谕旨,谢殿下隆恩。”闻此封,夏光裕急忙躬身欲跪。
赵维桓探手扶住他,含笑言道:“夏将军,你此去除为归云伯取药,还有一事、我希望你可以达成。”
抬头看向赵维桓,夏光裕道:“殿下所言何事,还请明示臣下。”
脸色一沉,赵维桓正色说道:“孤希望你能以暗堂手段,尽可能地铲除那五个不肯与我大梁交好的部落土司。夏光裕,将他们人头给孤带回来,你有没有把握?”
闻此言,夏光裕迟疑了一下,心底暗道:暗堂八红棍,每个都是暗杀、行刺的高手。有他们随我同去,想来干掉几个土司,应该不是难事……
“殿下。”在夏光裕暗忖时,肖章却突然开口道:“臣建议,此举不可为。”
“哦?”闻言回首,赵维桓盯着肖章问道:“为何不可?”
“百夷民风彪悍,其族人对外甚是齐心。”
接问既答,肖章道:“对待百夷,招抚也好、招讨也罢,都该以光明正大、以威武之师去强行征服。若以暗杀之手段,即便是斩其土司,恐只会招来百夷上下齐心反击。”
“臣附议。”
站在一旁的洛文达听完肖章的话,立即接话说道:“早年间,臣曾有幸结识前大土司安土巴的三王子,从他口中探知,百夷之人确入归云伯所言。其族人尚武、崇武、尊武,极为讨厌阴险之术。若以暗杀之法铲除贼首,恐我大梁西南边疆,从此再无宁日尔。”
闻此言,赵维桓问道:“你所言的三王子,可是如今被隔在百夷最南,那个名唤安德能的那个土司呀?”
轻轻点头,执礼中、洛文达道:“臣所言,正是那安德能。”
“你与交情如何?”
先是一问,旋即赵维桓说道:“孤听闻,百夷八部中,安德能和其长兄安博义心向我大梁,有意向我大梁称臣、岁岁贡往。都尚坚则是奉行只开榷贸、不做贡交。你若与他交情甚笃,不妨修书一封、劝其早日向我大梁称臣进贡。我大梁也好有个全面出兵,攻入百夷腹地的理由。他若臣服,孤做保、他必为百夷诸部新任大土司。且,孤还会恳求父皇,封其罔替郡王之爵,让其子孙从此世代承袭,以助我大梁永镇百夷之地。”
大梁王朝自建国以来,异姓从未曾有过封王之事。
大多数的能臣、名将,即便封王、亦是死后追赠,且并不世袭罔替。
如今为了拉拢百夷内部的亲梁土司,赵维桓居然给出了封郡王、准世袭的承诺。
肖章听明白了,洛文达听懂了、在场的人也全清楚地意识到,这位太子殿下真的下定决心,要彻底扫清大梁周边异族了……
知其意坚,洛文达如实禀道:“禀殿下,臣不敢隐瞒。臣与安德能交情甚笃,直至四年前,还曾接到过他的来信与馈赠。若殿下需要,臣这就去修书、交夏将军带往百夷。”
言毕,洛文达转身,疾步走出了房间。
看着他走出去,赵维桓却突然怪异一笑。
怪笑中,回头看向肖章,赵维桓说道:“我说归云伯呀,你手下能人异士如云呀!孤未曾想到,这么一个落第士子,居然还有缘结交百夷土司。你手下这些人,还有什么能让孤吃惊的吗?有人与东古王族、或北戎王族有何关联的吗?”
听此问,肖章皱了皱眉,略显迟疑地道:“毕力格本是北戎阿鲁奇部首领嫡孙,斑虎之父乃是东古王族血脉。苏德昭与来我大梁求学的百济王子金素问,乃是莫逆之交。齐仲泰与流亡中原、首里小王爷是八拜之交。”
据实说完自己掌握的情况,肖章在心底里暗道:希望这位太子殿下,不要猜忌毕力格和斑虎,不要对苏、齐二人产生怀疑才好。否则我如实奏明,这就是害了他们呀!
“哈哈哈……”
似是猜出肖章所想,赵维桓大笑道:“妙哉、妙哉!孤真的没想到,你这小小的青云庄,不过数万人归云部,竟藏着这些利于孤之大计之才呀!肖元敬,你是奇人,你手下亦是奇人,孤甚为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