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大雪让我回到了温暖被窝,我侧身还能看见惨白的天空,似乎也能听见大雪落下的声音。没吃饱但已经睡足的我又莫名其妙地睡去,像是这个房间里没人曾经醒来过。在几分钟后我又张开眼睛,瞪着窗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我一个人自顾自地在房间里睡了醒醒了睡,不亦乐乎。
大约八年前,我认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是在一个课外活动中认识的,当时的我比她大三岁,但不幸的是,我们在一个等级的英语提高班里上课。那年我意气风发,决心在进大学前精通英语,接着在大学里搞搞翻译,然后在毕业前自己挣钱开上汽车,在学校里巡游。我很诧异我能有这样清晰的目标,并且真的付出了行动。
提高班需要坐半个小时的公共汽车和三站的地铁,期间我还丢失了两次钱包。一个月的课程里,除了英语水平没有提高以外,我的对外面世界的警惕、对混乱市区的熟悉和反扒能力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在这个班级里任课的老师叫戴安娜,是个中国女人。戴安娜王妃死后她觉得不吉利,马上改名为苏珊娜,后来觉得苏珊娜太多了,又改为塞琳娜。她是如此喜欢“娜”,我们一直以为她的中文名字里肯定有“娜”字。塞琳娜姓苟,是个不常见的姓氏,我们猜想她的中文名字是“苟娜”,她肯定觉得这样不好,就像溜狗的把狗给溜丢了以后见到人问的第一句话。还好中国人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听说大家以前都管她叫“句老师”。她是个神经质的女人,和美国男朋友恋爱十年后被抛弃,回来后就成为了这一带最有威望的英语老师。这说明语言这东西真是神奇,哪怕你和国外一个管道疏通工相处了十年,离开后照样能成为大学生的老师,而且教的还不是疏通管道。
塞琳娜上课很神经,大家在认真记录了多天的笔记后都选择了放弃。只有一个姑娘还在认真地记录,而当时的我又十分喜欢认真学习的姑娘,所以就一直对这个姑娘抱有好感。
一次上课,塞琳娜问大家:“有没有人喜欢土黄色?”
下面鸦雀无声。
塞琳娜说:“难道没有人喜欢土黄色吗?”
下面还是鸦雀无声。
塞琳娜说:“每个颜色都是可爱的,是上帝的作品。真的没有人喜欢土黄色吗?”
下面依然鸦雀无声。
塞琳娜摇摇头说:“看来真的没有人喜欢土黄色了。”
这时候,那个姑娘觉得塞琳娜一个人在台上很可怜,于是附和了一句:“其实我挺喜欢的。”
塞琳娜说:“好的。但其实老师是给每个同学都下了个套,土黄色真的很难看,可没想到真有人喜欢。”
说完,那姑娘就哭了起来。
塞琳娜说:“来,想哭就哭得大声一点,把你的心打开。Openyourheart。Comeon,please。”
我们所有的人都好奇地看着那个姑娘,等着她Comeon。
C第一次跟我说话是在一次课外作业后。在我们将要结业的时候,塞琳娜给我们布置了一个结业作业,就是做一个模型。因为是提高班,所以我完全将这件事情忘记了。等到上课的时候突然发现每个同学手里都捧了一个怪物。大家竭尽所能,发挥想像力来讨好这个神经质的女人。
我旁边座位的同学更是强悍,用卫生巾做了一个沙发的模型。塞琳娜捧着看了半天,说:“Good,good!”
我们下面议论纷纷,说那家伙看样子也不像特别有钱的,估计不是自己买的,那些卫生巾八成都是用过的。
我们哈哈大笑。
我本来想说我将模型忘记在家了,但就轮到我的时候我突然蹦出了一个奇思异想。我掏遍全身,终于找到了一个火柴盒,我将里面的火柴全部拿出,主要是想留着下次用,然后再把空盒子交给了老师。
塞琳娜收到火柴盒,高兴坏了,大叫道:“太完美了。Perfect,tooperfect!哎呀妈呀,这是老师一直要的一种感觉。Nice,nice,nice。老师要给你A+。”
同学们一片哗然。
C去交作业的时候显得异常小心。等她走到台上时,大家发现那是个用蜡烛油做的字母A。
塞琳娜说:“太没有想像力了。你得C,你是全班惟一的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