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啊!与人没什么两样,什么便宜都想占。
秦宇冷哼了一声。
想占小爷的便宜,做梦去吧。
甲合屯通往东兴镇的路在本周日前,被轰鸣的拖拉机犁了几遍。
一路畅通。
好走得不像话,秦宇追着李村长问,咱们村里这么有钱吗?
“屁”李村长吐槽道,“咱们村穷啊,穷得只剩下内裤。油钱都出不起。”
“那拖拉机---”
“那是一群要来村子卖年货的商人雇的。”
“哦!”秦宇明白了,村里每周日有一个集,再加上临过年,正是村民大采购时候。大雪封路,这一路边上都是村庄,人进来,货就进不来,就赚不到钱。
这些商人急啊!
于是他们雇车推出路来。
要想富,先修路呢。
这句话真实。
今天正好周日,集日,再有一周,就过年。
大雪封路一个多月,全屯的人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这路能通车,马上就要过大年了。
终于把这些商人雇的拖拉机盼来了,路再不通,村民就能把村长家给拆了。
秦宇和李村长溜达到村口,村长脖子伸得老长,向远处望去。
秦宇问道:“这路终于通了,你不用再被村民骂了,回家吧!天太冷。”
李村长没好气地道:“是村上没钱,关我屁事,我也急啊,我也盼着过个好年。”
“李村长我有个问题,妖怪也盼过年吗?”
“费话,妖怪修人成人,即为人,当然盼过年,过年有肉吃。”
“村长你应该喜欢吃草啊!”
李村长没好气的白楞了秦小子一眼回怼他道:“如果修炼成人后,还要吃草,不能吃肉,还修炼个屁。”
秦宇鬼祟地问:“村长,咱村的妖怪,有吃过人的吗?”
村子被吓了一跳,他很生气,气抖冷道:“怎地,你还要尝一尝,我这身肉的味道吗?”
秦宇也被吓了一跳,惊惧地看着村长。
村长森然一笑道:“吃同类,不管是何种生物,都会坠入邪魔外道,生死皆在煎熬,那怕后悔,魔和他的后代都会遭到各类有灵生机地追杀,打他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啊!”秦宇真被吓到,他母亲手下,听说有很多魔,难道天渊就是十八层地狱?----
细思极恐。
秦宇真想立刻马上到老妈面前,问一问老妈为什么要收留那些魔。
难道老妈也是魔?不会吧!不能吧!
秦宇使劲摇头,把这一可怕的念头甩到脑后。
呸,呸!大风吹去,那有儿子咒自己老妈的。
看到秦宇被自己吓成二傻子。
村长嘿嘿一笑,对着秦宇道:“太平盛世,阳光普照,我们都是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秦宇看着一脸贱贱样的村长,真想在他脸上碰几拳,再踩上几脚。
呸!谁跟人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哪寒冷上哪蹲着去。
秦宇就不明白了,这怂样的妖,怎么就让他混上村长,这么显赫的大官当呢?
李村长仿佛能看出秦宇的疑惑,他嘿嘿一笑问:“你想知道我怎么当上村长的吗?”
秦宇当不想知道,但凡上了年纪的人这样说,你只要竖起耳朵,他就能给你吹上三天三夜。
“不想!”秦宇语气,就像拿着大刀的硬汉,活生生把老村长的话给斩断,语气绝诀,一点余地就没留。
“咯喽!”李村长被噎得不轻,指着秦宇斥道,“你这孩子,真混!”
“你是想说混蛋吧!你堂堂一妖怪,当上个破村长用什么可炫耀的。”
“不是,你知道村里妖怪有多些吗?老多了。别的妖怪当不成村长,偏偏我能,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
李村长想踹死眼前这个小兔崽子,一点都不上道。但他不敢,打不过人家,打过也不敢,人家身后有大妖。于是李村长自说自话:“因为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杀小鬼子了?”
“哪敢!”
“参加革命了?”
“有掉脑袋事,我不做。”
“那你在大运动中救了你命中的贵人了?”
“没那好运气!”
“这也没干,那也不敢,你还一个劲的吹,你哪借来的脸啊!”
村长顿时就怒了,气道:“滚,离远一点,我不想看到你。”
秦宇实在闲,闲得身上都长毛,他只好凑过来问:“村长你做了什么大事?”
村长一听,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他努力地回忆着。在开讲前,把一套家什都准备好,先拿出他的旱烟枪,烟杆下面吊着烟袋,解下来,往烟锅里倒切碎的烟丝,按实,然后慢慢点燃。这才悠悠地开口道:“那是六十年代初,那年冬天,也像今年一样,雪下得好大,门都推不开。唉!那是没吃的,每天都有饿死的人。”
秦宇也读过华夏通史,他知道,国人能吃饱饭没有几年。他催着李村长快讲。
李村长又陷入到漫长的回忆中,那一定是一段惨痛的记忆,也许他不想回忆起那个年代,但他的英雄事迹偏偏就发生在那个年代。
良久,李村长才又开口:“马上就要过年了。看着前胸贴后背的老婆孩子。我豁出去了,打算去猎山。”
“猎山?”
“冬天和春季,按大山的规矩,是封猎期。只有在活不下去的时候,定居的猎人才会冒着风雪去打猎,那会犯冒山神。”
“很危险吗?”
“九死一生,春冬季节,山上的猛兽难以捕到食物,见到人就会下口,互为猎物吧!”
“那猛兽会跑到屯子里吗?”
“一般不会,往屯子里跑,那是自投罗网。动物都有灵性,只有傻狍子才会这么干。”
我本想找几个村民一起去,他们都饿得东晃西晃,我只带了两个喝过稀粥的。”
“遇到了猛兽?”
村长点了点头,一群饿狼,打死了十多只,还有二十多只,最后,我为掩护他们两个,留下断后。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拼了呗!猎枪子弹早打光了,枪托也砸坏了,最后柴刀都砍断了。我只赤手空拳与头狼肉搏,它咬我,我也用牙咬它,咬断了头狼的喉咙,吸光了他的血。然后我就晕死过去。”
“真是条汉子,那你怎么回来的,晕过去,一晚,你没死,也冰成冰棍了。”
“你才冻成冰棍了,就不盼着我好。”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吗?”
“要不说,咱屯的人都是好像的,有血性,那两个家伙领着一村里汉子顶着饥饿都来了。”
“然后呢?”
“然后,我们吃了一冬天的狼肉,特么地,吃到最后,哈!我都想吐。不过那个冬天,村里再没饿死人”
“然后,你就当上了村长,一直到现在。”
“那是当然,要不是老子,这村里不知道饿死多少人呢!”
“你牛逼!你厉害,你是这个,这村长应该你当。”
“唉!都是被逼的,没有退路的人,谁还有没点血性呢!”
“那你也很厉害了,咬断头狼的喉咙,吸干他的血。不是一般的妖怪能干出来的。”
“那是,这个灭生时代,修炼直不一定是好事。我当然厉害,在这关外,化外之地,你要是没点本事。为了铲雪,这些村民早就拎着家什打到我家了,你看一直到现在,他们也只敢在我面前嚷嚷几句,没有一个敢动手的。”
“厉害,力压全村。”
“当然光能打,也不行,说实话,这甲合屯能打的人海了去,你姑姑就不是省油的灯,相当能打。但是呢,那又能如何,村长还是我,当村长,不光能打,我还会动脑。这叫什么来着?”
“劳心者治人。”
“对,对,我就是劳心者,就说这次大雪封路,咱屯能不能推平雪,能。”
“村里不是没钱吗?”
“傻小子,过年了,谁家村外没个亲戚,但凡我说一声,每户一分摊,钱不多,钱肯定能收上来。路通后,钱还肯定有剩余。我就不收,我早先就告诉那些着急的人,咱不用自己花钱,有人会替咱们推路,怎么样,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这个长相与山老师一相瘦巴且有些猥琐的老头,先前,秦宇打心眼里瞅不起他,没想到智者在民间啊。
水浅也有大王八,小庙也能住大妖。
能在这荒野站住脚的领头人,就没有一个善茬。
秦宇对着李村长抱拳道:“你也我讲了你的光辉史,我对你,也重新认识了。自然不会拿假酒骗你,但你想再买那种壮酒,真没有了。”
李村长吐沫星子都快没了,为什么给秦宇讲故事,当然不是为了吹牛,没想到,结果得到了个寂寞。
早知如此,他何必和这个小屁孩一起站在村头,挨风受冻呢。
李村长一跺脚,给了秦宇一个白眼,紧了紧狗皮棉袄,一路小跑闪人。
秦宇一愣一愣的,村长这么现实吗?
有用,桌上供,好酒,好菜,好招待。
没用,丢白眼,甩脸,闪人,再不见。
秦宇当然不会去追村长,他还等着村头的大集呢。
笛呜----
一排排的货车,如一条黑蛇,从山那头爬过来。
来了!来了!----
村头一群翘首以盼的孩子,跳着,喊着,笑着,舞着,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叫老妈,来买年货。
过年了----
随着车队的到来,整个甲合屯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