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一剑化三清,一箭断归途

“姓名:沈澄”

“年龄:16”

“力道:18”

“根骨:18”

“灵巧:16“

“智力:15”

或许是上一个对手李云秋的战力和计略,在炼筋境中稳居上乘。

沈澄此前并未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实力,在同境武者中到底处于何等层次。

但当碰上失去趁手兵刃的沈红叶,他立时便展现出强大的压制力量。

全无花巧的三剑直劈,直把沈红叶逼得连退三步。

老人修行多年,单论内劲对拼尚能与沈澄抗衡。

气血和持久力,却终究没可能及得正值少年的沈澄。

沈家珍藏的厚背短剑“青蜂”,显然也及不上李家家主的星落银空剑。

屡与铁剑相撼,剑上已然迸出明显的裂缝。

铸剑行业中有道常规,锋利的剑难求坚韧,坚韧的剑难得锋利。

两类兵刃从开始打造的一刻起,便已在截然相反的道路上前行,用法和结局也就早早注定。

沈氏武学偏重轻灵,家传利刃走的自然是前者路线。

短剑打从出炉起,便不是为着与对手硬碰硬而生的。

奈何世上总有不可以常理猜度的人物,能轻易将武者逼入苦心回避的死地。

又一声双剑交碰,直接把青蜂短剑的锋刃崩飞了一截。

乘沈红叶身形一滞,沈澄上前一步,举鼎势急挑老人咽喉!

却见得利落剑锋斜削而来,假若沈澄不立即收剑,握剑五指即为剑刃切落。

沈澄偏不遂对手意愿,左拳猛打持着名剑“挂枝”的前臂。

势在五指被削前,早一步将对方的臂膀打断。

张山河迅速举掌挡架,掌力拳劲隔空相撞,使得明真观出身的两名道人各自退后一步。

身披真传道袍的道观三弟子,袍袖处比沈澄的入室道袍多出金丝边缀,腰间另有一条镶有黑白太极铁牌的翡翠玉带。

名剑“挂枝”雍容华美,更是远较沈澄手里铁锈满布的兵刃来得气派。

然而眼瞧着修成内丹功不过一月,与自己间的内劲差距却已不远的沈澄,张山河无法抑止地心生惧意。

这种成长速度,决不是铁剑传人的身份,或是阅遍内丹功全文所能解释。

唯一的解释,乃是沈澄打从现身于众人视线之时,早已藏着一身惊世骇俗的实力!

张山河回想起姚凌欣当众提出推举沈澄为真传一事,总算明白内里关窍。

真传弟子之名,对沈澄而言并不是赏赐,只是补上本该拥有的名份而已。

眼前的少年人,本来就是观主秘密培养的弟子!

张山河面色发白。

如此说来,观主一直以来闭关不出的异常举动也就解释得通了。

这位恩师显然不甘心作大人物们的棋子,要借着沈澄这着神来之手,抢回对小镇形势的主导权!

既然同是真传,自然不愿被姚家姊妹牵着鼻子走……看不愤自己依附大师兄行事,也显得十分合理了!

想起沈澄撇开一手强横铁剑,不知还有何等绝艺,张山河不得不再次评估在这儿留下沈澄的可能性。

同境之间,以二敌一本是稳操胜券。

但他此刻方才发现,沈红叶长年来的掩饰做得实在太好。

乃至于他到此刻才意会到,老人其实早已没有了与眼下沈澄,或是张山河本人同台较技的资格。

沈家飘萍掌的核心,在于快捷轻灵的身法进退。

拳掌剑法,均是建基于这份灵活性上的产物。

换言之,沈红叶本该是五家家主中,战力受衰老影响最为明显的一位。

哪怕他如何苦练,身法和反射速度也没可能复返少年之时。

老人之所以能维持家主中前二实力,全因壮年时便意识到将来面临的危机,早早握起沉重无比的龙拐实现了转型。

可一个六十往上的老者,如何能与手持铁剑的沈澄斗力?

就算凭空把龙头铁拐变出来放到沈红叶手里,最多也就是助老人多撑几招而已。

沈红叶失去战力后,则轮到自己必须正面承受沈澄的威力。

张山河自觉剑术与沈澄相若,单打独斗只须始终求稳,胜负在五五之间。

问题是,眼前所见是否已是沈澄的全部?

他几乎在转瞬间作出了判断,骤然间清啸一声,剑光笔直划空,挟电光火石之高速猛刺沈澄喉间。

全真真传,一剑化三清!

这一剑是张天鹏自入选全真守山七星剑阵的叔父处得来传承,从不曾在外展露根脚。

若非张山河在他身边多年,绝没可能获传这连上宗子弟之间,也是百人中无一人得晓的超妙剑技。

一剑化三清剑势起始,是为将全身内劲贯注剑上,透过最简单,同样也是最直接的剑路将劲力刺出。

原理与山河铁剑势不谋而合,不以招数奇巧见功。

但求将道门中人相较外家武者精湛的内劲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铁剑施“抱月势”架开“挂枝”之际,就连沈澄也险些握剑不定,颤腾腾跌了开去。

一位真传道人修炼多年的内劲汇聚于一剑,终究仍是压过了内丹功入门不久的沈澄。

只是抱月势回剑守御时的反震劲力,也使得张山河半身一麻,一剑过后“化三清”的诸般巧妙变化无法施展。

等若是将一条奔逝东流的大河,挥剑中断为两截。

哪怕张山河稍一换气,半身力气尽复,也已错过了挥剑延续攻势的最佳时机。

单论道门内劲上的造诣,张山河确有优势。

练至纯熟级的山河铁剑势,却将沈澄出手劲力加乘至极致,以纯粹的筋骨力道,将内家高手的攻势打断!

张山河却没曾表现出一丝慌张,而是按照片刻前决意,一闪身纵上坐骑,拍马便向州府飞驰,将沈红叶留给了沈澄。

临阵脱逃,可说是破局之法中最不体面的一种,兼且后患无穷,不必细思已可想象。

但张山河既已尽力而为,没法再冒更大的风险。

只要能够脱身,诸事总可容后解决……

骤听身后箭矢急响,他把心一横,挥剑扫过后背同时急夹马腹,跃马而起,试图避过沈澄激斗中分神射出的一箭!

刹那间,身下坐骑彷似蓦然失去了重量,往着雪面坠了下去,将张山河抛飞至一棵根深叶茂的松木底下。

张眼之际,视线模糊,只见女道身形手掌拂尘,于飞雪中悠然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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