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卫水清此时状态，雷蒙刚刚松下的心弦又猛然绷紧，卫水清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肠穿肚烂，手臂曲扭，胸膛被刺了十个透明的窟窿，这种伤势别说是人，就算是头牛也早死透了。
“特么的！你特么要坚持住！”
雷蒙脸色发白，手忙脚乱的掏着衣兜，不一会儿就掏出来三四个小玉瓶。
拧开玉瓶盖子，雷蒙伸手捏开卫水清的嘴巴，把玉瓶里的东西一股脑灌进了卫水清嘴里。
不过事与愿违，玉瓶里的东西还没灌完，一直闭着眼的卫水清突然咳嗽了起来，结成块的黑血不断从嘴里涌出。
“我求你了，吞下去啊！！”
雷蒙彻底慌了神，一双手掌无处安放，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呕……能…不能…等我…吐一会儿…”
就在这时，卫水清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期间伴随着大口咳血。
听到声音，雷蒙精神一震，慌乱的思绪顿时清醒了许多，他连忙扶起卫水清的上半身，轻拍着他的后背。
“呕…咳咳……”
又是几大口淤血吐出来后，卫水清终于睁开了眼睛。
“呼…呼……”
费力的呼吸着空气，卫水清脸色苍白如纸，他的两个肺被刺得千疮百孔，淤血和破碎的肺叶凝结成块，几乎要丧失了呼吸功能，不过好在心脏没事，还在艰难维持着供血循环。tiqi.org 草莓小说网
但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五脏损伤严重，浑身血液流失过半，卫水清知道，他已经没法活下去了，如果是在异星上，还能用一些昂贵的高阶灵药治疗，但是在地球……这就是被下了死亡通知书。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告诉我，你会没事的对吧！”看见卫水清转醒，雷蒙迫不及待开口问道，语气慌乱，完全失去了逻辑性。
“呵…呵呵…你觉得…会…没事吗…赶紧逃…逃吧！那家伙…还…没死…死！”
卫水清咧嘴一笑，断断续续说出了一句话，面色平淡，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该死的空景惠！老子要宰了她！”看到卫水清如此神色，雷蒙彻底暴怒，其实他也知道，卫水清是救不回来了，这一切只不过是他心底的一个盼想罢了。
也就在这时，几十米外的大坑中，空景惠从里面缓缓爬了出来，此刻她浑身漆黑，一只手和一条腿都被炸没了。
“呃……”
爬上大坑后，空景惠怨毒的看向卫水清两人，张开尖牙密布的大嘴，发出了极为怪异的咆哮声。
遭受这种前所未有的重创，让一直受杀意驱使的空景惠癫狂了，血眸中不断溢出鲜血，那双红瞳快速爬上一抹黑色，最终变成了纯黑，深不见底，充满了世间最恶毒的情感。
伴随着怪异的嘶吼，一股黑色的风开始席卷整个篮球场，不远处的怨灵大军纷纷被黑风裹挟着飞起，朝着空景惠那边飘去。
“啊！”
“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臭婊子！我要杀了你！”
“为什么要这样？你都已经杀死我了，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亡灵在哀嚎，它们都是被空景惠杀死的人，死后灵魂被囚禁，化成了咒怨继续延续的源泉，现在咒怨之源被炸毁，它们都恢复了神智。
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被黑风裹挟后，死者们的灵魂无处可逃，成百上千，纷纷投入了空景惠的身躯之中，被不断融合吞噬，彻底泯灭于世间。
不过短短几秒钟，亡者灵魂就被空景惠吞噬了一大半，她的身体也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开始快速膨胀，一张张苍白的人脸从体表浮现出来，双手双脚曲扭变形，随后无数的人脸浮现，变成了由人脸组成的四肢。
短短时间，空景惠变成了一只人脸怪物，高达十多米，浑身上下密密麻麻都是人脸，这些人脸口中不断惨叫哀嚎着，充斥满了绝望与怨恨。
目睹这一变化，雷蒙彻底绝望了，他的符箓已经用尽，方才施展了引雷之法，已经耗空了他所有的精力，那道雷枪，其实就是他最强的底牌。
“老子和你拼了！”
雷蒙癫狂了，他捡起卫水清的斩灵刀，不顾一切朝着人脸怪物冲了上去。
在怪物高达十多米的体型面前，雷蒙简直就是个小不点，对方一脚就能轻易碾死他。
来到人脸怪物脚下，雷蒙双手握刀，朝着怪物的小腿疯狂劈砍着。
当当当！！
金属撞击声清脆悦耳，迸射出一蓬蓬火星子，雷蒙的招式毫无章法，连劈带刺胡乱挥砍，每一刀都拼尽了浑身气力。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人脸怪物防御力强得不像样，雷蒙的劈砍只能在对方小腿上留下几条白痕，连皮外伤都造不成。
对于雷蒙的临死挣扎，人脸怪物甚至都懒得理他，依旧在自顾自吞噬着剩余的亡者灵魂。
只有小腿处被劈砍中的几张人脸在张狂的嘲笑着，似乎是在嘲笑雷蒙的无能，亦或者是在冷眼观望着雷蒙临死前的绝望挣扎。
再看另一边，卫水清的身体状况越发糟糕，肺部重新被淤血堵塞，其它器脏严重内出血，浑身毛细血管破碎大半，心脏的血液循环通道几尽完全瘫痪。
身体开始逐渐冰凉，卫水清眯着眼看着上方破碎的天幕，嘴角扯出了一抹苍凉的笑容。
费尽全身最后的余力，卫水清艰难的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指尖颤抖，给自己点上了最后一支香烟。
杀人者，人恒杀之。
自从踏上武道的那天，亦或者是在杀死人生中的第一个对手时，卫水清就做好了被杀的觉悟。
只不过死亡确实是来得有些早了，他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去做，留下了无数的遗憾。
轻城安他还没有去复活，周家村的老头子还在等着他养老，他还没有踏入武神之境，宇宙的诸多奥妙他还未来得及去揭开……可是…这一切都将于此刻终结，伴随着他的陨落，若干年后，他的存在过往将会被时间彻底掩埋。
“咳…啊…原来，死亡是…这么可怕。”
脑海里闪过一张张画面，就像是一段段倒放的黑白倒带，如浮光掠影，深深刺激着他逐渐冰凉的神经。
“要死了吗？也罢……”
意识开始模糊，卫水清再也支撑不起愈发沉重的眼皮，夹在指尖的香烟还未燃烧过半，便已缓缓滑落坠地。
………
无尽的黑暗中，卫水清猛然睁开双眼，环视四周，确是浓稠如墨的黑暗，除了最纯粹的黑，他什么都无法感知得到。
卫水清心头震惊，连忙伸手触摸自己的身体，可是下一刻，他彻底呆住了。
他好像…没有身体，就像是一团空气，没有触感，没有嗅觉，周围漆黑如墨，他都有些怀疑自己还失去了视觉。
“什么情况？草！这是什么地方？”卫水清慌了，内心急躁无比。
“特么的，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地狱？人死后最终的归宿？”
“不对！灵魂形态哪有长我现在这个鬼样子的，老子堂堂八阶巅峰武者，灵魂就是一团空气？扯什么犊子！”
“啊！！我去你大爷的！”
卫水清心底放声咆哮着，这种虚无黑暗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简直比死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