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说得直接了当。
提精神病院,也是因为城隍庙同样是此行的获利者。
他们虽然和鬼龛抓鬼不一样,但祛除恶鬼,一样是城隍庙的本职。
恶鬼少了,受害人便少了。
监管道场欠了人情,城隍庙,同样欠了。
黄叔点点头,他完全没有多问,便摸出来一枚薄薄的玉片。
“显神你不提,我都会给你一枚司夜玉片,那睢化区精神卫生院的事情,监管道场应该没有和你多提过。”
“韩道长只抓到了二十八狱囚,那恶鬼,被关押在道观中。”
“瘟癀鬼,却不见踪影。”
“监管道场正在用尽手段盘问二十八狱囚,要问出瘟癀鬼的下落。”
“那二十八狱囚的嘴巴很严,无论如何都撬不开。”
“至于你,我认为你暴露了瘟癀鬼的线索,它肯定是清楚明白的,必然会找你报复!”
“这枚玉片,不算是还给你的人情,是城隍庙的措施。”
“至于人情之说,你要做什么事情,告知于我,我会尽可能帮你。”
黄叔这一番话很长,条理有据,逻辑清晰。
却听得我心里一阵惊疑不定。
魏有明被抓了,这我很清楚。
可我没想到,韩鲊子没有直接镇压他!
竟然是留下来拷问!
瘟癀鬼……
瘟癀鬼和魏有明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魏有明的那一缕残魂,说出了我有瘟病。
他当时话里行间的意思,已经是知道了我的瘟癀命!
他要治愈我,就是杀了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魏有明自己反倒是不说了,总归……这是一个隐患……
可怕到极点的隐患!
再至于黄叔所说的帮忙,本身是一个很大的后手,都让我没办法高兴起来了。
“显神?”
黄叔话音稍顿,拍了拍我肩头,沉声道“你也不用因此而惧怕,真的有事,司夜就会立刻到你身边,那瘟癀鬼,应该还没有成长起来,若是他真成了气候,就不会这样躲躲藏藏了。”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不知道怎么回答黄叔。
长吁一口气,我才道“谢谢黄叔提醒。”
“呵呵。”黄叔脸上都是祥和。
“对了,椛萤不在你身边,是回家了?”
“这位是?”黄叔的目光,再次落在椛祈身上。
“姐姐她现在……”椛祈脱口而出。
“椛萤此时就在家中,毕竟家里安全,黄叔你是知道的,没有了魅,天乙阳贵,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我沉声开口,直接打断了椛祈的话。
明显,椛祈身体一僵。
这让我心头又是微沉。
黄叔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呵呵,家里好,安全无恙就好。”
而后,黄叔便拉开了话题,问我有没有去见过隍司的吴庸?
领头的原名就叫吴庸。
我没有遮掩,点头说了见过
黄叔嗯了一声,才道“小心吴庸。”
我心头又是微怔,旋即便反问“领头有什么问题吗?”
黄叔思索了几秒钟,回答“没有什么问题。可没有问题,往往是最大的问题,他在精神卫生中心被困那么长时间,回来后,却好端端的,当时他丢了一缕魂,如今他本身应该不完整才对。”
“可他并没有露出什么丢魂的后遗症。”
“还有,二十八狱囚的诡异,你是预料不到的,无人知道,他是不是被动了手脚。”
黄叔这一番话,并没有说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只是,小心无大错,他这样谨慎是对的。
可对我来说,就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领头和我之间的关系,算是患难与共。
他有没有问题,我还能不知道吗?
还有,我认为黄叔是有一点点问题的。
譬如,他对椛萤,以及监管中人暧昧不清的态度。
有没有可能,黄叔想要我疏远隍司,从而亲近城隍庙?
毕竟,这段时间我起到了不小的用处。
甚至,还能让他找到椛萤?
当然,想是这样想,我不可能说出来。
“黄叔,我会谨慎。多谢提醒。”抱拳,我更是神态诚恳的道谢。
而后没有其他可说,可问的了,我便主动告退。
黄叔也没有多留我。
离开城隍庙时,天快亮了,夜幕临近最漆黑的那一刻。
走在田埂路上,我还是没多说话。
椛祈却垂着头跟着我,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食指,紧咬着下唇,唇间都要溢血了。
“哎……哟哟……”老龚一脸的心疼。
“对不起……”椛祈很懊恼。
我简单嗯了一声。
“我……”
“你……”椛祈抬起头,她更是手足无措的表情。
“你姐姐在哪儿,不能再说漏嘴,黄叔已经清楚,她肯定不在家。”
我声音不大,就算暗中有孙卓,有张栩,甚至有司夜,他们都不可能听到。
“好……”椛祈再低头,那表情活像是做错事儿的小女孩。
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再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我便带着椛祈,回到了椛萤家中。
被打扫过的房间,干干净净,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多少,我有些神伤。
椛祈则四下打量着,显得既喜欢,又好奇。
“怪不得姐姐不回家,这里住的地方好好看。”
她小碎步走到窗户前,张望着下方。
“我房间在这边儿,你就住你姐姐的屋子吧。”
我伸手,指了指椛萤的卧室门。
“好呀。”椛祈都没回过头。
我转身要进自己房间。
“对了!罗显神你等等!”椛祈忽然又喊住了我。
“嗯?”我稍疑惑。
“姐姐有个好姐妹,我以前听过,叫做施箐,她也是隍司的人,姐姐说施箐姐姐很好看,身上无魅,却妩媚入骨,我想去看看,你知道她在哪儿么?”椛祈又走到我近前,神态很认真。
我沉默片刻,回答“死了。”
椛祈一脸错愕。
我不再说话,径直进了房间。
屋内,我的行李箱,背包都依旧。
初阳注入了窗户,屋内弥漫着一层金黄。
困意上涌,还糅杂着一些复杂情绪。
枉死在无皮鬼手中的施箐,魂魄被吞吃,又让那情绪鬼的老妇哭了出来。
我答应过施瑜,要给施家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