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的城中村下午四点半之后就开始热闹起来——小孩儿放学,大人买菜,还有些早下班的打工人,熙熙攘攘。
住在这里的人这时走出门准能碰见几个熟人,打个招呼在路边站上半会儿寒暄;路的两边摆满各式各样的小摊,四溢的香气刺激着味蕾,拖住人们的脚步,大家不厌其烦地挤在喜爱的摊位跟前,挑挑拣拣。
这里虽然杂乱,却是最有烟火气的地方,也是城市最初的模样。
陈娟秀最近喜欢在这个时候出门,悠闲地穿过两百米来长的小街去市场买菜。
今天她照例光顾猪肉摊,挑了十分钟才挑中一根排骨,让老板帮她砍成块。
老板利索地装好肉地给她,接过现金的时候眼睛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随即笑着开口:
“哟,陈姐今个儿的金戒指够大,够排面!”
他声音嘹亮,吸引了周遭几个摊主的目光。
意识到这一点,陈娟秀像是习惯地翘了翘无名指,然后才佯作苦恼道:
“我也跟阿浩说别买这么大的,太打眼了。但他说小的显得不够大气,怕给我丢人。哎,既然是孩子的一片孝心,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大家都是互相认识了几十年的人,谁还不清楚谁家有几只耗子几颗米?
谁不知道老张家那个上大学的儿子毕业后啥也不干就在家啃老等死?三十好几了没车没房还没媳妇儿。
孝心?
这玩意儿张浩要是有长她陈娟秀还能跟他们挤在这城中村吗?
腹诽归腹诽,谁也没有真说出口,而是堆着笑脸点头附和。
也不知怎么回事,大概两个月前白天不见人影的张浩突然每天穿得人模狗样地出门,陈娟秀更是高兴得逢人就说自己儿子努力上进,自己很快就能享福了——没人当真,隔断时间总会来这么一次。
但没过多久他们家里就添置了不少新家具家电,陈娟秀也从整天两套衣裳换着穿变成了穿金戴银,四处显摆,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是真“享福”来。
而其实大家暗地里都在猜,张浩那小子该不会是干什么铤而走险违法的勾当了吧?
当然,这都是私底下偷偷议论,没人当着陈娟秀的面儿说——谁不知道她有多能颠倒是非?
就在陈娟秀得意洋洋准备转战蔬果区时,突然四五个大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身形高大健硕,一上来就开口问:
“你是张浩的母亲陈娟秀吗?”
饶是平时巧舌如簧的女人,也被眼前的阵仗惊住,听到张浩的名字,本能地点头“啊”了声。
男人面无表情地出示证件:
“我是市局刑侦队副队长程煦,有些关于张浩的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音落,在场所有人瞬间了然于胸——张浩果然干了坏事,警察都找上门了。
纵然许多想法蜂拥而至,却没有人出声说话,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人“簇拥”着陈娟秀离开。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大众视线里,众人才跟炸了锅似的,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怎么了?”
“没听见吗?刑警!”
“都出动警察了?看来事儿不小。”
“据说是她儿子犯了事!”
“……”
盛恬失踪了。
这个消息随着警方的到来在剧组炸开,拍摄被打断,导演、制片人等剧组负责人都被警察叫开问话。
紧接着又传来另外一个消息——张浩也失踪了!
张浩是谁?
剧组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物,得知他说许愿的专职司机后才隐约有点印象
但大家怎么也无法将两个人联系起来。一个是为人低调谦虚的编剧,另一个则是毫不起眼的司机,怎么就一起失踪了呢?
具体什么情况警方没有透露,只是询问了剧组的工作人员一圈,确认大家都不知道张浩的行踪也没见到他去哪之后就离开。
在那齐导宣布拍摄暂停,给大家放个假好好休息,期间不要造谣生事,等待开拍通知,然后就散了。
大部分人都摸不着头脑,也有少些人忍不住从已知的情况猜测什么,不过大家都是圈内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齐导都发话了,要是还不识趣,以后就别想在圈子里混了!
一直忙于拍戏的许愿也是一头雾水,等到警察问完话离开,他才反应过来问经纪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联系不上司机?”
齐导跟他借人送盛恬去机场的事他知道,但不知道的是为何两人突然先后失踪了?
而且根据警方的意思来看,极有可能是张浩,也就是他的司机绑架了盛恬。
经纪人也是有苦说不出,谁知道招个司机会给他们惹出这么大的事?
“这事我也不清楚,已经反应给老板了,咱们先别乱了阵脚,稍安勿躁。”
话虽如此,但他也担心张浩要是真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许愿不知情,那也是与许愿有关,还不知道到时候那些捕风捉影的营销号和黑子们会怎么编造乱喷,真是倒了血霉了!
而真正倒了血霉的人——盛恬,艰难地撕开粘在一起的眼皮,入目是自己被绑上绳索的双腿……
她还没死!
盛恬被这个冒出来的念头刺激得浑身一震,然后发现自己浑身都动弹不得,她被人绑在了椅子上。
令人昏迷的药效尚未完全消失,脑袋重如千斤,但她想,既然自己没死,就得想办法逃出去!
于是用尽全力抬起头,想要观察周遭的环境,却发现正前方约一米处,架着一台平板正对着她,屏幕上清楚地映出她迷茫错愕的神情。
她努力地聚焦着视线,看见屏幕下方左下角有许多文字往上滑动,这是在……
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