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你看会不会出了甚岔子?”
牌子递上去都已半个多时辰了,却始终没见宫里有甚动静,原本心xing就不是太稳的李贤不由地便有些子急躁了起来,脸sèyin晴不定地望了望宫mén处,又看了看满脸从容淡定的李显,忍不住出言问了一句道。15yued
“没事,且再等等好了。”
时间都已过了如此久,说不急自然是假的,然则纵使心里再急,李显也断不会带到脸上来,此际见李贤脸sè难看至极,显然已是不耐到了极点,李显也不好说得太多,只能是微笑着出言安慰道。
“嗯。”
这一见李显一派xiong有成竹的架势,李贤的心不由地便稍缓了些,可还是不怎么放心得下,只是却不好当着群臣的面追问个不休,也就只能轻吭了一声,再次将目光转到了宫mén的方向。
老爷子在搞甚名堂来着,莫非到了如今这般地步还不肯放弃初衷么?不致于罢!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渐渐地,原本安静等待着的一众臣工们也开始沉不住气了,嘤嘤嗡嗡的议论声渐渐响了起来,直吵得李显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头暗自叨咕着,却愣是搞不清宫里究竟是出了甚状况。
“快看,高公公来了!”
“总算是来了,好,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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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显也等得有些不耐之际,高和胜终于是现了身,眼尖的朝臣们登时便哄闹了起来,人人脸上都是一派释然之神sè。
“陛下有旨:朕身体违和,不堪大朝之烦,诸臣工之奏本朕必亲阅,觐见则免,另,宣潞王李贤、英王李显并裴、郝、乐、张四相及各部尚书即刻到乾元殿觐见!”
高和胜疾步走出宫mén,行到了离群臣三丈许的位置上,便矜持地站住了脚,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宣了高宗的口谕。
“儿臣等(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臣工们等了大半天,等来的却是这么个口谕,自是不满得紧,然则圣旨既已下了,哪怕有着再多的不满,那也没处说理去,只能是各自谢恩了事。
“有劳高公公了,不知父皇还有甚jiāo待么?”
有了如此多朝臣的拥立,李贤原本是信心满满地准备要直上青云了的,却没想到高宗居然不见诸臣,心登时便虚了,有心反对,却又没那个胆,只得凑到高和胜身前,陪着笑脸地旁敲侧击道。.yued
“陛下别无它言,请二位殿下即刻入宫,老奴还得各处传旨去,就不耽搁二位殿下了。”
高和胜乃人jing一个,哪会听不出李贤话里的用心何在,不过么,他却显然不想跟李贤多套近乎,笑呵呵地拱手敷衍了一句,便即领着手下宦官们走了人,丝毫不给李贤再次发问的机会。
“该死的老阉狗!”
李贤热脸贴到了个冷屁股,登时便有些子挂不住了,气恼地瞪着高和胜远去的背影,低声咒骂了一句,却也拿高和胜无可奈何。
“诸公,圣上既已有旨,那就都请回罢。”
李贤才刚上前,李显便已知晓其一准得碰钉子,自是懒得跟其一道去白受那个罪,不管不顾地便回身看着一众议论纷纷的朝臣们,躬身行了个礼,很是客气地吩咐了一句。
“殿下珍重,下官等告退了。”
聚集在此的朝臣们绝大多数都已是暗中投向了李显,虽尚算不得李显的嫡系人马,可却万不敢违了李显的命令的,至于林奇等寥寥数名潞王府人马么,自也没逆cháo流而动的胆子,只能是随大流地各自散了开去,只留下乐彦玮一人尚站在李显的近旁。
望着英王李显那张英气bi人的脸庞,乐彦玮情不自禁地便想起了离奇死去的李弘,心中没来由地便是一酸,暗自叹息了一声,内里不知有着几多的心酸与苦楚——身为太子一手提拔起来的重臣,乐彦玮自是对李弘有着极深的感恩与效忠之心,一向以来也是尽心尽力地在为太子谋划将来,本以为借助贺兰敏之一案驱逐了武后的大半势力之后,大局已是稳当无疑了的,却万万没想到武后竟然玩出了手釜底chou薪的狠招,万般的努力转眼间便成了泡影,这令乐彦玮十二万分的不甘,故此,一接到阎立本的临终来信,乐彦玮便即义无返顾地投向了李显一边,只是他却不晓得李显将会如何对待自己,心中的忐忑自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的。
“乐相,请!”
李显目送诸臣工散去之余,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在观察着乐彦玮的神sè,这一见其黯然神伤之状,便已隐约猜到了其心中所思所感,只是李显却没打算在此时出言安抚一番,倒不是李显不重视乐彦玮,恰恰相反,李显对乐彦玮的念旧心情极之理解,也很敬重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人,当然了,更令李显重视的还不是乐彦玮本人,而是其正在武功县任县令的幼子乐思晦,概因有着前世记忆在身的李显很清楚乐彦玮的时日已是不多了,哪怕身为宰相,也帮不了自个儿多少的忙,倒是其子乐思晦乃当世贤才之一,前世那会儿,乐思晦以四十出头的年龄便当登了宰相兼吏部尚书之高位,乃开唐以来最年轻之宰相,若不是死于酷吏来俊臣之手,以其人之才必可作出一番丰功伟业来,这等大才李显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不过么,却也不急于一时,尤其是这等微妙的当口上,李显更是不会多说些甚子,只是笑着招呼了一声道。
“殿下,请!”
乐彦玮正自伤感间,听得李显出言招呼,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收拾了下心情,陪着笑地摆了下手,示意李显先行。
“嗯。”
李显没再多客套,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即走到了正对着高和胜的背影暗自咒骂不已的李贤身边,也不多言,只是伸手轻轻地拉了一下李贤的衣袖。
“走,进宫!”
李贤正自恼火异常之际,被李显这么一拉,倒是回过了神来,可心中的怒气却不见稍平,黑着脸死盯了一下高和胜的背影,恨恨地一跺脚,大步便向宫中行了去,李显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懒得去理会李贤这等小儿心态,默默地走在了其身侧落后半步的位置上,哥俩个就这么一路无语地沿着宫中的大道向着乾元殿赶了去。
“儿臣等叩见父皇、母后!”
李贤一行三人刚一走进乾元殿,入眼便见高宗紧绷着脸端坐在龙chuáng上,头也不抬地正翻/nong着诸臣工的保本,而武后则含笑坐在高宗身旁,温言细语地与站在前墀左近的四位亲王低声jiāo谈着,一派国母之雍容气度,至于先到了殿中的戴志德与张文瓘两位宰相么,则是眉头深锁地立在了前墀右侧,眼神游移不已,显然内心里颇为紧张,李贤等人不敢细看,忙不迭地抢到了前墀下,各自大礼问了安。
“哼!”
高宗的心情显然不爽得很,面对着二王的问安,连起都懒得叫,甚至连头都不曾抬上一下,只是从鼻孔里冷冷地哼出了一声。
“都平身罢。”
高宗不发话,李贤等人自是不敢起身,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跪在殿中,大殿里的气氛陡然间便有些子压抑了起来,到了末了,还是武后出言解了围。
“儿臣谢父皇、母后隆恩!”
李贤xing子急,这一听武后叫了起,自是不管不顾地便谢了恩,便要起身退到一旁,可一见李显没动弹,不禁又迟疑地跪回了原位,满脸子的尴尬之sè。
“显儿可是有事要禀么?”
武后此际出言解围倒是没怀着甚旁的心眼,若说有的话,那也只是在诸王面前显示一下国母的威势罢了,可一见李显居然不听使唤,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yin沉着脸,寒声问了一句道。
“回母后的话,孩儿确实有事要禀。”
李显稳稳地跪着,头一抬,朗声回答道。
“朕不想听,尔且站到一旁去,待会朕再好生与尔算算账!”
不等李显说出个所以然来,高宗已猛然抬起了头,极度不满地横了李显一眼,一挥手,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起来。
“是,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高宗这么句狠话一出,李贤的脸sè当场就绿了,不止是李贤,便是在场的一众老辈子亲王以及宰相们全都吓了一大跳,可李显倒好,浑然不介意地磕了个头,从容地起了身,无事人一般地便退到了一旁,那等潇洒状令李贤登时便看傻了眼,一时间竟忘了要谢恩退下,一味傻愣愣地跪在了殿中。
“贤儿也退下罢。”
望着李贤那副傻愣愣的样子,高宗便很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郁闷感,可一想到李贤此番入主东宫怕已是难有更改,该给其的面子,自是少不得要给,实是不愿出言呵斥于其,这便耐着xing子,挥手示意了一下道。
“是,儿臣遵旨。”
被高宗这么一提点,李贤这才惊觉自个儿失了态,自不敢再有耽搁,紧赶着谢了恩,有些子狼狈地退到了李显的身边,脸sèyin晴不定地看了看高宗,又看了看武后,见二者皆不曾朝自己这一方看上一眼,心登时便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