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和你的儿子说说你怎么得到这部皮影集的。”江哲突然出现,打断了父子二人的谈话。
“公子,你怎么这里。”中年汉子结结巴巴地向后退,身体也不听使唤抖个不停。
“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杀了你你师父,抢了他的东西。”江哲死死盯着中年汉子说道。
在偷听中年汉子和他儿子的谈话后,以及望气术的帮助,江哲得出了这番结论。
中年汉子普普通通的白色人气中带着一道血红色的怨气,只有伤人性命,人的气中才会出现红色的怨气。
那是死者对凶手的怨恨。
“你怎么知道?”中年汉子一脸震惊,脱口而出,然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口:“你放屁,我从来没有杀过我师傅。”
“哼,你杀没杀你自己清楚。”江哲找了一只箱子坐了下来:“你今天不说个一二三四,别怪我把你扭送到官府去。”
中年汉子闻言身体停滞了一下,眼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我没杀他。”
“你放屁,我爹不可能杀我师祖。”大男孩见有人污蔑父亲,顿时火气上涌,右手攥拳,锤了上去。
师祖供自己一家人吃,一家人穿,还教自己一家人皮影戏手艺,逢年过节还会买礼物送给兄弟姐妹们,爹怎么可能忘恩负义杀了师祖。
江哲修长的手指死死钳住大男孩的拳头,随后手劲一吐,大男孩就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江哲:“你问问你父亲就知道了。”
“够了,老大。”中年汉子一步向前,挡在大男孩身前。
看来这位公子这幅架势,是不准备放过我了。
“是我杀的,但是我有我的苦衷。”中年汉子张了张口。
“爹,你说什么?师祖不是被小偷杀死了吗?”大男孩转过头嘴巴大张,双目圆瞪,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自父亲。
中年汉子没有理会儿子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那老畜**污了我的大女儿,我的翠儿受不了侮辱自杀了。”中年汉子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随后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蜷缩在地上,用巴掌啪啪扇脸:“我的翠儿啊,爹不该学皮影戏,是爹害死了你呀,爹应该在家里好好种田。”
中年汉子十年前原本是一个庄稼汉,因为世道不好,便在朋友的介绍下带着一家子人加入一个仅有一个老头的皮影戏班子学手艺谋生。
老头就是汉子的师父。
老头的皮影戏班子原本人员齐全,奈何遭遇了战乱,班员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只剩他一个人。
为了补充成员,维持皮影班子的运营,老头不得不收了中年汉子一家人做徒弟,教他们演皮影戏。
虽说挣的钱都被师傅拿走了,但起码有口吃的,有件穿的。
在那段寄人篱下的日子里,中年汉子对未来一片憧憬。
在师傅死后,自己只要继承他的衣钵后,就能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
直到两年前的一天,一切都变了。
那一天自己一家人都出去演皮影戏了,大女儿因为染了风寒,嗓子哑了,唱不了曲,自己就让她留在家中养病。
自己因为有事提前回家,一只脚刚踏进门内,就看见大女儿衣裳不整,眼角带泪从师傅的房间内跑了出来。
自己去问大女儿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说。
直到第二天自己因为担心大女儿的状态就提前回了家,结果就看见了大女儿冰凉的尸体。
一个十九岁的花季少女,吊死在房梁上。
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张纸:爹,娘,我被老畜生下药玷污了,女儿对不起你们,女儿来生尽孝。
“哐当——”听到中年汉子的话,妇人手中的木碗掉在了地上,碗中的小米粥打得一地都是。
“娘,碗掉了。”小女孩抬头看着母亲和地上的小米粥。
“你不是说翠儿被一个戏班子看上了,被他们带走了吗?”妇女万念俱灰,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地上一跤。
妇女捂着嘴,红着眼,艰难地张了张口:“我的翠儿没了?死了?”
妇女眼眶中泪水打转,她想哭,可是巨大的悲痛却将她的泪水和哭声堵住了:“我的翠儿没了?死了?”
“我的翠儿没了?死了?”
“我不是怕你们接受不了吗?”中年汉子将头藏进跨间,双目呆滞看着地面。
我是一个废物,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中年汉子当年发现女儿的尸体后,为了不让家人伤心,便一个人偷偷摸摸将大女儿下葬,为了替女儿报仇,他一刀捅死了玷污女儿的老畜生,并费劲心思编造了一个谎言欺骗了所有人。
女儿被戏班子带走了有了更好的前程,师傅则是为了保护皮影集被小偷杀死了。
“我的翠儿啊!!!”妇女眼前一黑,魂魄仿佛抽离了躯壳,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中年连忙抱住妻子的躯体,一脸狠色看向江哲,牙齿咬得吱吱直响:“之后,我一刀捅死了那个老畜生,拿了他的东西。”
中年汉子顿了一下:“现在你还要将我扭送去官府吗?”
“唉~”江哲听完中年汉子女儿的悲惨遭遇和他的无奈之举长叹一口气:“你为何不报官。”
男子听到江哲的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要是报官有用的话,我也不用去学皮影戏,我的翠儿也不会死。”
中年汉子当年放弃种地的原因就是自家几亩田地被城里的恶霸强占了,导致无地可种。
无地可种对庄稼汉而言可是灭顶之灾。
为了拿回自家的田地,中年汉子第一时间就报了官,结果他的案子始终被搁置,迟迟得不到解决。
为了尽快拿回自家的田地,中年汉子散尽家财,结果到头来地没了,钱没了,还挨了一顿毒打,要不是他命硬早就被打死了。
也是自此事之后,中年汉子对官府失去了信任。
“你有钱有权才有冤,你没钱没权就是贼。”
“你这种富贵公子哥是不会体会到我们这些人的绝望。”中年汉子一脸厌恶的看着江哲:“你们这些富人只会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此时的江哲身穿一系青衣,腰布料讲究,一看就是昂贵之物。面容白净,细皮嫩肉,身高体壮,气度斐然。
而反观中年汉子一家人,身穿打满补丁的粗糙麻布衣服,脚系草鞋,几乎每个人都是面黄肌瘦,个子普遍不高,浑身上下都带着穷人的怯弱。
在这个世界上穷人和富人天差地别。
江哲被中年汉子一说,顿时哑口无言,面红耳赤,羞得无地自容。
因为中年汉子说的就是事实,东华国的官员早已烂透了,为民做官早已成了为钱做官,有些地方官府甚至堂而皇之声明:若想申冤屈,先交十银宝,还想赢官司,在交一百块,若想不交钱,吃吃大板子。
“你说得对。”江哲点了点头:“我也不会送你去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