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中的烟逐渐消散,恍若如形一小处浅雾色。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艽玉与婴宁便达成了一个协议。
看着她越窗而出的身影,远离了娇荷楼。
艽玉又坐回了梳妆台前,雪色的指尖轻轻抚了镜,苍白的唇吐了一句:“倒是有意思的人呢。”
她身影之后,是一片喧嚣靡靡的烟柳之地。
而凤眸往前,是一望无尽的星垂皇城之景。
“主人,为什么要助艽玉...?”0067回想着刚才那如同雪雾朦胧的玉人,对自家主人的举动有些不解。
艽玉身份不详,却又跟三皇子有着古怪的关系。
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人很可疑。
却见自己主人踱步于幽深的小巷中,凤眸有些暗沉深意:
“小7,艽玉他此时想逃离三皇子的掌控,已经是穷途末路。”
“我不过给了他一根稻草,他若能爬的出泥潭,便爬。”
“爬不出,我也只好作罢。”
婴宁回想此人的心性,他是挣扎于凌辱下也要博得一线生机的狠绝之人,即便是此时依附三皇子也是一条生存之路,但他也不愿做那被踩进肮脏中的菟丝花。
这样的人若是有机会是走出困境...
想必应该会是下一个燕启臻吧?
她浓墨眼眸便有了期待之意,竟然勾唇一笑:
“说不定,此人日后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更何况,艽玉此人恐怕与燕启臻有些关系,确实需得关注一番。
“殿下,可要用膳?”门口的小厮低声询问道。
小厮今日也觉得奇怪,几个时辰前四皇子殿下急匆匆的回府后,便立刻吩咐下人他要沐浴更衣。
这大白日的,殿下竟然想沐浴?
可是小厮转念一想,今日...不是和那西域长公主殿下相约品茶的日子吗?
他总觉得此时自家殿下浑身透着古怪,但却说不出来缘由。
......
青玉屏风后,一道凝玉的身影泡在了凉水中。
他周身绯意,此时才消散了不少。
可眉目间的烟雨朦胧色,却难的再聚起了。
燕启臻恍然抬手,视线不自知的看向了手腕,脑海中骤然回想到那一片被自己落下吻痕的莹白皓腕。
贪欲在她的身上弥漫于碎瓣色。
燕启臻想到这里,喉间一动。
周身似乎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那时的燥热,有什么感觉似乎从身体中滋生了出来。
他竟然....
竟然做出那般之事?
燕启臻垂下手臂时,溅起了一处池花,波光粼粼的水面模糊的倒影了一张浓墨重彩的面庞。
他闭眸,迟迟不敢看。
“皇姐。”白褚宁见到婴宁后,便一路小跑了过来,少年郎烬黄色的束腰练功袍,乌发绑成了高耸的马尾。
“宫里来人了。”他贴近婴宁的耳侧说道。
两人前去前厅,便看到了站在前厅,身穿繁杂暗红宫袍的杨嬷嬷,她见到两人后立刻做了标准的宫礼。
杨嬷嬷乃是皇后身旁的人。
“奴婢见过两位贵人,给公主殿下,皇子殿下请安。”杨嬷嬷躬身轻声。
“嬷嬷无需多礼,今日拜访可是有事?”婴宁扶起了杨嬷嬷。
杨嬷嬷在芩园殿那日的诞宴上,并未陪伴于皇后的身旁,虽未见过这位西域长公主,但也是听了几嘴,这位长公主在诞宴击退刺客的英勇身影。
今日一瞧,便仔细打量了婴宁一番。
她只是一瞧,内心也惊叹不已。
这西域的昭宁公主确实长得过于明艳动人,杨嬷嬷在皇后身旁多年,后宫佳丽三千,便也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却还是第一次见西域公主这般容貌的。
这昭宁公主,神态率性盈满。
朱色宝石的抹额下乃是一幅浓墨重彩的艳绝五官,凤眸眼底却幽深无比,难以让人琢磨。
只需一眼,杨嬷嬷便知道她与西域皇子两人,到底谁是主心骨。
“奴婢今日前来,便是邀请昭宁公主,今日前去宫中与皇后娘娘一聚。”
“这些日子,娘娘一直赞誉公主诞宴时的挺身而出,今日寻得空便让奴婢前来邀请公主殿下。”
“殿下今日可有时间?”杨嬷嬷颔首。
凤仪宫。
主座上的孙皇后颇为热情的说道:“昭宁,前几日皇家狩猎时,本宫都未来得及与你说说话。”
“来,到本宫身旁来。”
“狩猎一事,本就繁忙,娘娘也需的多注意身体。”婴宁坐在了主座旁,含笑的回了皇后的话。
“这皇家狩猎一事,是摄政王全权负责的,本宫却是偷了个闲。”孙皇后说此话的时候,抚摸着金丝钩青瓷的护甲。
“不过本宫听闻,倒是摄政王在狩猎后修养了几日,想必是累到了。”
“朝霁常年都是会为陛下解忧。”
“本宫也相当钦佩他。”
婴宁故作不知,开口说道:“看来摄政王确实与陛下少时情谊甚佳,昭宁在西域时,便听闻摄政王与陛下手足之情浓厚。”
“今日听娘娘一说,也算是让昭宁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陛下有摄政王这样的左膀右臂,想必会少了一些烦恼。”婴宁话中有些试探。
孙皇后似乎对皇帝和燕朝霁之间的事情并不知晓,而是当真以为他们两人之间乃是兄弟手足之情。
“本宫也甚是吃惊呢,这么多年.....”
.......
孙皇后拉着婴宁聊了几件她认为的“摄政王和皇帝之间的趣事”,又聊了几句家常,最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昭宁,听闻你皇弟近日病倒,可要让本宫安排御医前去查看?”孙皇后话锋一转,她的视线不由的看了眼婴宁身后的殿内侍从。
仿佛有些忌惮。
那侍从眼神凌厉有些凶狠,也并未像其他的侍从一样退出殿外,想必是需得在殿中才能完成主子的安排。
“谢娘娘关怀,阿褚现在已然无恙。”,婴宁收回了视线,便明白了今日进宫之事并非是孙皇后的想法。
这皇宫中,能够干预皇后的决策。
想必,便只有一人了。
恐怕是.....皇帝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上。
今日借孙皇后之名,来邀约自己前来皇宫中,实则却是想打探那一日狩猎场的变故....
皇帝想知道燕朝霁身旁的蒙面女子,是否为自己?
.........
“那就好。”孙皇后与那一名挺拔的侍从对视了一眼,又继续的说道。
“昭宁那一日走的急,本宫还以为皇子是出了什么事。”
“身体无恙便是最好。”
“倘若有需要,便无需与本宫客套。”孙皇后关怀的说道,虽然她也不知晓为何今日皇帝为何要让自己相邀白婴宁来宫中,询问狩猎日的事情。
但孙皇后既然开口问了,便也是真切关心了一下。
“谢过娘娘。”
“阿褚知晓娘娘这般关怀,也定然会开怀的。”婴宁凤眸浅笑,算是回应。
凤仪宫中,一时间也算得上交谈融洽。
正当此时,一道深紫苍鹰袍的男子快步踱了进来,玩世不恭的声音随之出现:“母后是在做什么?”
“儿臣刚才都被拦在殿外了。”
“胥儿,你怎么直接闯了进来?”
孙皇后心中一急,本想着今日既然邀约白婴宁来宫中,便正好让人通知了燕景胥,却没想到他这般不守礼的闯了进来。
“母后的人去府中邀我,儿臣还以为是母后今日心情不佳,便想要寻儿臣来逗母后开怀一笑,可谁料到儿臣竟被阻在来殿外。”
话语声些许不羁,却不惹得人烦躁。
燕景胥,虽然贵为皇后之子,但却没有什么架子,往日里便是一幅似笑非笑的模样。
“所以儿臣,就甩开杨嬷嬷她们进来了。”六皇子燕景胥作了礼后,才看清了自己母后身旁之人。
“昭宁公主,许久未见。”燕景胥见到一身西域华服的婴宁后,眼前瞬间一亮。
“六皇子,确实许久未见。”婴宁颔首回应。
孙皇后看到这一幕,心中正是欢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