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你到底想做什么?”燕朝霁并没有什么动作,可眼中的杀意却不可掩盖。
他与柳云,是打过交道的,此人的心狠手辣,恐怕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
“王爷,陛下有旨,您需得在乾坤殿待着。”柳云玩着手中古怪的乐器,又继续说道:“如果您想要去寻昭宁公主的话,也可以。”
“您可以走,但是雁烬符得留下。”柳云抬眼看了燕朝霁,虽然他与燕朝霁地位悬殊,但是地位悬殊又怎样?
这样的天之骄子也要在受制于自己的蛊虫之下。
柳云眼神中的恶意几乎没有遮掩,他又接着说道:“殿下应该是打算去陵云宫吧。”
燕朝霁被他识破,却也表现出什么异样:“本王与那西域公主不过几面之缘,关她何事?”
而听到燕朝霁话的柳云,竟立刻反驳了一句:“恐怕....王爷与昭宁公主并非是萍水相逢。”
“王爷,实话告诉您,昭宁公主涉嫌与四殿下之事有所关联,陛下可大怒着呢。”柳云走了一步,并非像其他人对燕朝霁毕恭毕敬,甚至眼中也并没有畏惧。
燕朝霁身体的蛊虫是他下的,柳云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厉害。
“看来那西域公主确是有些本事,让四殿下与您都甘愿冒上险。”柳云的眼睛划过了一抹深意。
“交出雁烬符,陛下说不定会舒心些。”
“昭宁公主说不定就无事了。”柳云把话挑明了。
“你想用她来威胁本王?”燕朝霁唇侧冷笑,鹰眸中的杀意四溢,在听到柳云的话后并没有退缩:“本王劝你不要做无用功。”
“无用?”
“小人可知道...王爷是最吃威胁这招了。”柳云笑着退后了一步,只剩下燕朝霁听到此言后神色有些晦暗。
当年汴城刺杀不成,角逐皇位之争时,柳云便留了一手,让本最有机会逐位的燕朝霁主动退出...
并且...让燕朝霁“心甘情愿”服下了蛊虫。
当年恣意风华的小皇子,最后也不过成为皇权的傀儡。
柳云是知晓燕朝霁的性格的,幼时重手足亲情却被陛下给生生的毁掉,而这些年因为被囚禁的太后仙逝,陛下也对燕朝霁的控制有些有心无力了。
可上天竟然还送了西域公主这份大礼。
看来这燕朝霁...还真是个倒霉鬼。
柳云想到了这里,心中畅快无比:“王爷,昭宁公主可就皇宫中,您可要掂量着。”
“想来王爷对公主可是一片真心,不要平白让昭宁公主遭上一难。”
燕朝霁垂眸,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幽幽的开口:“看来皇兄今夜是无碍的,竟然还能在此时打着雁烬符的算盘。”
“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柳云颔首说道。
“柳云,难道本王将雁烬符交给你,你就会放过无辜之人吗?”
而被询问的那人依旧把玩着手中黑色的乐器,而是看向了乾坤殿的方向,柳云摇摇头:
“小人不过是个传达旨意的,哪有什么放过不放过的。”
“陛下之前就对昭宁公主赞叹有加,小人估摸着兴许陛下还要在留公主在宫中住下一阵子吧。”
他此话一出,燕朝霁便明白了。
乾坤殿的那位此时又岂会随意松手?
她...
此后也要变成要挟他的傀儡吗?
这么多年....当成傀儡的滋味他又如何不知道?
燕朝霁不过骤然迈了一步,周围的几名蓝袍持笛人立刻举起了手中骨笛,而站在他们身前的柳云倒是神情古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乌墨之人顺着乾坤殿的无数宫灯,遥遥的看了一眼这宫中雕栏玉砌的景象,他却觉得这皇宫就像一只浑身冒着恶臭气味的巨兽,已经将他困在那龙椅的底座之下。
任人踩踏...
他早就挣脱不开了...
便不愿她也与如同自己一样。
一切因皇位所起,便就因他结束吧。
汴城时,他听闻她遇袭便明明已经立刻追了过去,但是他却在追赶中识得了那些人的模样。
那些人,是来杀他的那些刺客...
那道鹅黄色的小小身影在看到他的身影时候,似乎是想要朝他的方向伸出手,却在看到他下意识的躲藏而停下动作。
少时他天资聪颖,鲜少栽跟头。
却在汴城死里逃生时退缩了,一次的跟头让他谨慎,想要寻到更好的时机再去救她,却没想到当时一瞬间的犹豫,几乎让他们差一点隔了生死。
他本就欠她的。
可随后...
是已经投靠了其他皇子的边城将军不停的追杀...
母后的性命...
他成为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却暗地里不过是个傀儡...
他来不及...
还上那一份亏欠...
明尘宫。
“殿下!”随风只不过将婴宁的话转达了自己主子,却没想到自家主子沉寂了一会儿,竟然转身打算离开明尘宫。
看那模样,还是打算寻昭宁公主。
“殿下,皇帝已经设了埋伏。”
“那昭宁公主,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引开了他们。”
“您现在去寻公主,不是死路一条吗?!”随风的声音急切,是实打实的为燕启臻所担忧。
燕启臻脚步未停,却说了一句话:“随风,你先从密道离开吧。”
“我随后便跟上去。”
随风又哪里相信燕启臻的话?!
“殿下!”
“那昭宁公主是有法子离开皇宫的,您又何必这样冒险?!”
“殿下!”
“殿下!”
明尘宫本就在皇宫的偏僻处,此处几乎是灯光尽无,随风追上燕启臻的背影的时候,也只能借着惨淡的月光而窥见燕启臻侧脸。
眉目骤凝,落下了一池梅雨。
他的眼尾似乎有些碎片。
“殿下!”
“您何必如此啊?!”
何必...
他也不明白的...
燕启臻的背影停下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着随风的问题,可宫中不远处的骚乱还是没有留给他太多的时间,孤寂的月光只不过在瞬间便让他眼尾的碎片融化,直到最后,他也只给随风扔下来一句:
“随风,这一路...”
“多谢你了。”
乌墨的身影隐藏于宫墙的拐角处,跌跌撞撞的躲进了黑暗中,他用右掌捂着咳嗽了一声,压抑着胸腔处的疼痛,燕朝霁缓缓地摊开掌心,在掌心上是一片血淋淋的颜色。
燕朝霁不过看了一眼,便无力的收回了视线。
背脊处抵着冰冷的宫墙处,浑身都是被啃咬的割裂感,几乎已经让他疼的无法分辨方向了。
柳云手中的笛子明显是经过特殊改良的,即便此时他已经听不到笛声了,可身体中蛊虫依旧没有沉睡,而是似乎还在啃食着他胸腔处的血肉。
噗哧...
燕朝霁又吐出了一口血,这一次他还未来得及掩盖声音,就硬生生的在黑暗中留下了一地的痕迹。
他扶着墙,右手再一次无力的从宫墙上滑落。
噗嗤...
又是一口血....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还隐隐约约的听到柳云凶狠的声音:“快去找!”
“陛下有旨,今晚命摄政王前去护驾!”
“都快给我找!”
柳云此时没想到,燕朝霁竟然在身体中蛊虫的作用下,竟然只凭借一己之力够杀出重重包围?!
失算!
柳云眼神逐渐凶狠。
他招招手,对着一名御林军说道:“西域公主那里还没有回话吗?”
“柳大人,并没有。”此人老实回答。
柳云眼珠子一转,心中却有些不妙。
难道是燕启臻还没有出现?
“陛下旨意,要活捉四皇子,今晚乾坤殿的火灾绝非是巧合,恐怕是四皇子的手笔,西域公主那里不能放松。”
柳云早就料到了燕启臻会制造异乱,便早就做好了准备。
“属下遵命。”一道身影立刻消失。
柳云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血红色的蛊盒,小心翼翼的打开后,里边是一只泡在药水中的血色蛊虫,蛊虫似乎在感受到什么存在后,往东南方轻轻一动。
“去寻这边!”柳云合上了蛊盒,眼中都是凶狠。
.......
燕朝霁在所经之路已经留下了不少的湿润痕迹,但他依旧穿梭于大大小小的宫巷中,似乎想要摆脱后面追杀的人。
可仔细瞧上一瞧,这一路上好像离陵云宫越来越近了。
往日挺拔的身影竟然在此时脚下一个趔趄,顿时暴露于一盏宫灯昏暗的灯光之下,他抬眸却看到了熟悉的三个字。
慈寿宫。
而周围的脚步声已经逐渐越来越近了...
燕朝霁右手持刃,掌心的血液顺着匕柄的浮雕缓缓的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鹰眸中也浮现了淡淡的血色。
他紧紧的捉着脚步声,右手积攒着为数不多的力量,便打算趁着对方撞进黑暗中的那一瞬间,立刻攻向对方的命处!
鹰眸的杀光四溢,直至一袭黑影出现在他的前方!
即便燕朝霁此时身上已经有多处的伤口,但是仍然出手相当快,几乎是一击致命的招数。
匕刃寒光乍闪!
黑影立刻后仰躲过这一击,然后瞬间一拳向他袭来,燕朝霁侧身躲过了黑影的攻击。
可一击不成,下一击更快!
但是她擦着宫灯的昏暗而闪了过去,让燕朝霁捉到了一双极为艳丽的凤眸。
燕朝霁在同一瞬间,下意识反手收回了匕首,然后左手执掌挡下了她的第二拳,没有伤到她。
“白婴宁?!”他的声音急促,还夹杂着咽下血液的微弱呜咽声。
黑影似乎此时在注意到了他的模样,她收手后跃了一步,一半的身影落在了黑暗之外,娇丽的女声出现:“燕朝霁?”
“你怎么在这里?”
不远处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听声音绝非是一两个人,此时并不是可以再次叙旧的时刻,两人自然是意识到了。
燕朝霁听到声音后,便鹰眸一冷:“走。”
他用并未沾染血液的左手立刻拽起了婴宁的上臂,立刻拉着她跃进了后面的宫殿中,宫殿乃是已经空置几年的慈寿宫。
慈寿宫,已逝太后的宫殿。
几经转折,燕朝霁推开了一道偏殿的门,两人一迈进殿中,他就立刻转身关上了殿门,背脊抵在了殿门处,大口的喘着粗气,而往日挺拔的身影在此时似乎有些落寞。
嘀嗒。
嘀嗒。
细微的滴血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格外明显,血腥的味道伴随着殿内尘封多年的腐味一点点的扩散出来。
燕朝霁却置之不理他身上依旧在流血的伤口,而所有的视线紧紧盯着身前的人,她掀开了兜帽,露出了那一张藏于黑暗中的浓墨面庞。
那些御林军还未搜到这里,才难得给燕朝霁一些喘息的时间。
两人相对无言。
燕朝霁却依旧静静地看着她,直到他眼底浮现的血色给面前的身影也添了几分朦胧的艳色,燕朝霁才缓缓的收回了视线,薄唇一动,吐出了意料之外的话:“抱歉。”
后者明显一愣。
燕朝霁又继续说道:“当年之事,即便有诸多缘由...也不过是我的几分私妄。”
“纵然无法弥补,但迟复一歉。”
“白婴宁,抱歉。”
他轻声的念出她的名字似乎他们不再是今朝的西域公主和旻朝公主,而是重新成为那年汴城两个小小的人。
纵然海枯石烂难,可终有一日也难免。
可岁月已逝,又怎会重来?
而他面前的少女,似乎才愿抬眸看他一眼:“燕朝霁,当年在汴城留也是你,离也是你,如今却说这番话,你不觉得好笑吗?”
他听到婴宁的话,胸口一滞,随后从胸口处爬出的蚀骨的痛楚,几乎让他的心口时刻紧绷着,燕朝霁又听到婴宁开口:
“那离开汴城后呢?”
“也有缘由吗?”
燕朝霁闻言,强忍着痛苦恢复了些许力气,才扶着殿门撑起身来:“缘由?”
当他九死一生的从汴城返回后,却没想到从那之后才是地狱般的开端,父皇突然病重,皇兄们似乎才撕开了一层又一层的假面,开始角逐帝位互相啃咬。
他身为皇子,自然是逃不过当年之事。
“你知道这寿慈宫之前住着谁吗?”燕朝霁突然开口,撑起身子在从殿内走了过去,经过了檀木桌、贵妃椅、和蒙尘许久的凤凰翱翔垂纱屏。
即便他此时闭上眼睛,也能回忆起这寿慈空的一桌一椅、一灯一盏,和那些数不清的温情时光,和那声声在耳的哭泣:
“霁儿,母后只愿你好好活着。”
“你离开吧...不要管母后。”
......
“本宫的话你都不听了?!
“霁儿...不要听从燕隋的命令啊...母后无所谓的...”
......
“霁儿,你为什么不能活着自由一些呢?”
“不要陪在母后身边了,离开吧。”
“是本宫害了你,母后对不住你啊。”
“本宫的毕生所愿...只不过你能顺遂一生,霁儿...母后死后你一定要活的开心...”
.......
可惜...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慈寿宫,自然是太后的寝宫。”
“据悉,太后温氏性情高洁、品性尊贵,膝下一子,名为朝霁。”
婴宁借着月色摸了立于一旁的祥云铜灯盏,大片的浮尘便无声的落了下来,而这座破旧的祥云灯盏似乎有些跟太后的宫殿有些格格不入。
不止如此,这慈寿宫格外显得有些空旷。
即便太后已薨,但是殿内的布置仍然有些古怪的气氛。
太后薨逝不过一年,慈寿宫的物件难道就都被搬了出来....甚至此时的宫殿中还换上了连贵人都不会用的简朴铜灯。
婴宁顺着视线打量了一圈,凤眸中的神采逐渐暗淡了下来。
而另一道挺拔的身影竟然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后殿的位置,燕朝霁似乎对周围的异样熟视无睹,才停下了脚步:“你说的没错。”
“这里本就是我母后的住所...”他停顿了一拍,说出了剩下的话。
“也是她的囚笼。”
是真的囚笼。
他扯下垂纱屏峰的长纱,露出了后殿的模样。
燕朝霁看着后殿打造的偌大四方囚笼,鹰眸中却是骤然起了波涛汹涌,死寂的气息几乎同时从他身上迸发了出来。
“这是...?”
燕朝霁听到她的疑惑,鹰眸逐渐幽深了起来:
“燕隋以我母后的性命要挟,让我吞下可以随时取走性命的蛊虫,逼我退出皇位的争夺。”
“他对于帝位的贪婪,远超乎他人的想象。”
“不过蛊虫也好,皇位也罢。”
“我都随了他的意。”
“可...他说会放过母后的。”燕朝霁的声音逐渐变冷,无助的抚摸囚笼上冰冷的金属,却又无力的松开。
在提到旻朝皇帝的名讳后,话音骤凝寒意。
婴宁走到后殿,在看到这一处四方囚笼的时候,也并未出声,想来这慈寿宫的异样终究在这座囚笼中找到了答案。
而燕朝霁随后又转过身,对几步远的婴宁说道:“汴城之后,未能寻你,不过是身不由己。”
这慈寿宫是囚笼...
可...他又何时不在囚笼之中?
燕朝霁停留了片刻,便绕过囚笼,似乎不愿被往事再困住,他缓缓的走到殿内的右侧方位,探出手在黑暗中细心的摸索着什么,心思却始终留意着不远处的人:
“前阵子我派人去查了你与白璃嵘之事...”
“咳咳咳...”
燕朝霁又咳出了大片的鲜血,柳云的出手让他身体中蛊虫狂躁了起来,而只要蛊虫不再一次的沉睡,他身上的伤口就不会主动愈合。
此时他身上的伤势愈来愈重,当他的背脊依旧挺拔,恍惚之间似乎他还是那个杀戮果断的摄政王。
燕朝霁在右侧方位摸索着什么东西。
那日,燕朝霁在她的厢房中看到了白璃嵘给她的传信,便留意了一番,第二日便派暗卫前去追查,几番经查,暗卫却汇报了西域皇室的一件秘事。
当今西域皇帝——白璃嵘,幼时在昭宁公主的关怀下长大,却不知道忽有一日因何缘故与昭宁公主分道扬镳。
想来也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
燕朝霁似乎触碰到了一处机关。
“铮。”金属物件落地的声音在空荡的寿慈宫中格外刺耳,尘封多年的物件终于在此时重见天日。
燕朝霁弯下腰,将它拿起来拂去了尘土,才缓缓站起身来看向了殿中之人。
她站于殿中,而他不过离她有几步远,但两人之间仿佛有着一道跨不过的鸿沟,在蹉跎岁月中生生的将他们分离。
即便如此,燕朝霁却依旧想要靠近她。
他每走一步,眼神就更炙热了一些。
往日肃然冷峻的鹰眸,此时却有一些悔意和说不清的决然。
他的嗓音有些粗哑:“今晚你离开皇宫后,如果不愿回西域,便可以拿着这道令牌前往不冥山,那里的人并不会为难你,持令牌便可安然在那度过一生。”
“不想去也罢。”
“但它总归是有用的。”
他走到她身前,伸出手来,掌心乃是一道玄铁令牌。
令牌的正面是一只沾满梵火的雁鸟在嘶叫,似乎在挣扎出火焰而肆意的翱翔天际,他的掌心沾满了血,此时也将那只雁鸟染了艳色。
这就是父皇当年留给自己的令牌——雁烬符。
见她并没有动作,而是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
“燕朝霁,你要做什么?”婴宁开口问道。
燕朝霁的薄唇浮现了无奈的笑意,他们两人已成这般境地,想来也没有什么时间化解她的心结了。
他便没有再辩解。
如此也好...
记恨着他,对他有怨,总归是好的。
不会忘了他。
西域也好,不冥山也罢。
天高地远,只要他还有时间,定然会去寻她。
“赠你。”
“父皇给我的。”他轻笑着说道,便将令牌轻轻的塞进了她的手中,眉眼微扬,一如当年的恣肆风流模样。
在一瞬间,曾经那个恣肆风华的旻朝小皇子似乎回来了。
燕朝霁将雁烬符后交给她后,眼底中的决然已经不再掩饰。
慈寿宫外已经逐渐有了脚步声,甚至还可以隐隐约约听到柳云的声音。
他们追来了。
燕朝霁最后抬手轻轻的碰了碰她的眉骨,顺着她的眼睛勾勒了她的眉眼,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这些年来,你将自己护的很好。”
“也不枉我教你的剑法。”
汴城也好,西域也罢。
而如今在旻朝,她依然在自己眼前好好的站着。
佛祖果然慈悲,让世人事事如愿。
“盼你日后诸事,也定然要平安。”燕朝霁的指尖碰了碰她的嘴唇,却不带有任何的欲念,只是不舍的盯着她的凤眸。
当年他未能护着她,却次次被她护下。
“小白。”
燕朝霁唤了一声当年对她的旧称,眸底生光,似乎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却只说了一句:
“今日,便让我护你一次吧。”
他说毕,便决绝的转身离开。
燕朝霁推开了慈寿宫的殿门,而殿外不知何时已经漫天雪色纷飞,他眉眼虽藏于晦暗中却格外耀眼生光,让人移不了视线。
他在佛前祈求她一生平安...
如今能够给她杀出一条血路...
也算是...
如愿了...